半月后。
北方基地不愧是由联邦人员所建立的基地设施,虞瓷行走在基地里面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世纪初的感觉,一切虽然萧条,但依旧暗暗蛰伏着生命力,只要给一个机会,总会冲破桎梏,一飞而上。
她看见了来去之间的人类使用特殊的晶体货币用作交换,且那个男人,李藤,他研究的植物学让基地内开辟出一大片特殊植物试验田。
虽然收入还是无法平复消耗,但大大减小了十几万人的压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且丧尸不会继续变异,那么人类未尝不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可惜,这世间最缺少的,就是如果。
她走在路上,迎面撞上了那个李藤,他被自己打碎的半边身躯现在由植物根系填充,倒也恢复了人类的行动功能。
他阻拦下虞瓷的脚步,压低声音问道:“鹿饮溪那女人利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你?”
虞瓷一脸莫名,什么手段,你想什么呢?!
公共场合,虞瓷不好出手将他打碎,强忍着脾气,朝他道:“请让开。”
“我的能力不比鹿饮溪差,如果你想要摆脱现在的处境,可以来找我。”李藤不由分说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片,随后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错身离开。
虞瓷看着手里的房间地址,有些懵,不是,他有病吧?!
李藤自然知道这个丧尸很大可能不会背叛,但是鹿饮溪那样多疑的人,自己和虞瓷接触了,自然会对她心生隔阂。
日后未必没有瓦解之日。
他有些愤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得到那个老东西的认可,早知道就该将他杀了,自己做一把手,哪会像现在一样,处处掣肘。
人终究会为不可得之物,困顿一生。
虞瓷将纸片甩了甩,晃晃悠悠继续逛街,直到恰好碰上了出门购买东西的的顾锦,她上去打招呼。
这才看见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顾安,他的嘴上还带上口罩,口罩里面似乎还有一层止咬器。
“顾姐姐。”
“小虞?”顾锦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自从半个月前混战无厘头结束之后,她和小安被安排在基地里,好像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可小安的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日子还比不上之前来的轻松。
“你怎么出来了?”
虞瓷如实回答,“饮溪在忙,让我出门放放风。”
三人合流,一起在基地里逛起来,顾安夹在中间,慢慢地也没那么拘谨了。
顾锦走了很久,才提起勇气开口询问,“那日,墙内广播我听见了,鹿队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陷害了吗?”
她不信鹿饮溪是那种想要毁灭人类的邪恶疯狂科学家,只是,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虞瓷有些愤懑解释了前因后果,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街区。
后来顾锦才知道,那竟然是他们与她们之间有联络的最后一次。
*
已经有了实验母本和完整数据,药剂生产全链条很快就搭建完毕。
半年后,整个北方基地人类全部接种完毕,此类药剂可以将病毒致死降低几近于零,反而激发人类朝着异能方向发展。
原本十分之一不到的异能者几率,被提升到了几乎百分之百。
十几万的异能者,靠着以杀养杀,不断进化变强,以极快的速度吞并其余零散基地,整合起一支上百万的人类大军。
浩浩荡荡的清扫活动开始,这一年,被称为新人类元年。
而顾安身上发生的变化,也因为药剂遮掩,划入新人类群体之中。
当顾锦以势如破竹的手段,和能力登临基地管理层时,收到了一封密信。
来自于……鹿队。
【我知道真正的世界里拥有无数的阵营,我不知道你隶属哪一支,但请庆幸,你有一颗相对纯粹的心。
好好享受在这个世界的旅行吧,愿再见时,你我不是敌人。】
顾锦看着上面简单却又震撼的两段话,手中的信封差点抓不住,原来……原来鹿队她一直都知道……
许久之后,基地不知从何处发来一份明信片,那是乌兰达尔雪山,山川连绵不绝,像是一条匍匐尘世的银龙。
那样美的地方,那是鹿队和她的爱人行走过的足迹。
*
时光如光阴流水奔腾不息。
虞瓷不得不承认,许多次的离去,都是她的脚步事先抬起,又或者共同依别。
即便是夜那个世界,她却也没给自己留下什么,没有留给她选择徘徊于原地的机会。
九个世界走来,终于,她迎来了爱人的第一次身死魂消,躺倒在自己怀里。
抱着饮溪的时候,她依旧如感染时候那样青春貌美,而她怀里轻若无物的银发太太,已经被岁月侵蚀了面容,如同一张被揉皱的纸张。
饮溪曾在三十五岁起,便开始纠结于面容保养,虞瓷甚至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她说的什么来着?
她说……饮溪,不论你白发苍苍还是青春靓丽,我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鹿饮溪笑骂着将她扑倒…
如今,虞瓷抱着鹿饮溪在她喜欢的最高雪峰上行走着,霜雪覆盖了她的头发,她垂眸轻声询问怀里已经冰冷的躯干。
“老婆,我说过吧,无论你白发苍苍,亦或是青春靓丽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你是不是该,夸夸我……”
虞瓷头一回痛恨,丧尸为何没有眼泪,她的脸被风雪浸透,五官被冻上一层冰壳。
最后,连悲伤的表情也做不出了。
爱恨情仇,终究敌不过寿命轮回。
她一步一步,行走在无人的雪山上,穿透风雪里。
在雪山脚下,有一个美好的传说。
相传有一对相爱之人被天隔开,其中一人抱着爱人的躯干,一步一步朝着天空而去。
最后在山顶化作一寸山河,只为靠近她一点。
雪山,就是圣洁的爱的化身。
虞瓷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殉情的故事,爱到魂魄悲鸣,才会甘愿化作鲲鹏展翅。
而她,亦是如此。
饮溪,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