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当时,时近中午。
清晨的薄雾被阳光驱散,地面开始渐渐升起温度,空气升温,守在擂台一旁看着的武林人士虽然依旧抱有热情,却没有早上显得有激动。
虞陶一掌击落一人,甩了甩手,朝着周围人询问道:“我能不能下去吃个饭再上来?”
周围蛰伏等待着的武者纷纷呼吸一窒,心中想的是!
他快要力竭了!
底下因为年龄比较大,被主动拥护的太常派的掌门缓缓开口,“不可,擂台一旦开始,便不能结束。”
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毛头小子不懂得其中规矩,早早了就上去遭了车轮战。
否则最后这武林盟主的位置,还不知会花落谁家。
历史上可是很少有从一开始守擂台到最后之人。
看来接下来只要考虑对付其余门派就好。
虞陶摸了摸肚子,少年和李玄歌相像的脸上皱起眉头,上来打个架,饭都没得吃。
“师父!能否给我送点吃的!”他朝着那处门窗喊话,身后一个鬼祟上台之人准备下手。
匕首拔出朝着手心攻击去,在场众人,竟然当睁眼瞎,丝毫没有提醒的意思。
匕首高举,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光。
噗!
虞陶甚至都没有转身,一个高射脚,将匕首踢开,随后一个后蹬腿,将对方直接踹下擂台,整个过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虞瓷看他早上吃了那么多,现在又开始喊饿,无奈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这才露出半个身子。
那些武林人士不由转过头看向她,惊觉对方样貌如此年轻,甚至看不出一丝老态,即便是武尊返老还童,也不过是恢复到壮年时期。
虞瓷看起来,甚至还没有到达壮年时期。
他们心中不由思量起来,对方难道是什么隐世高人。
这样即便打赢了台上少年,也打不赢他师父……
不由暗中劝退了一批人,收敛心思。
但是还有一部分武功顶尖的高手,他们认为对付虞陶还是有几分胜算的,人海战术磨也把他磨死了。
只是不清楚虞瓷的实力,此刻有些犹豫……
倘若是让她徒弟将能打的人都打干净,再让师父上台,他们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可现在上台一换一,将少年打下来,自己又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进退两难之间,各自保持沉默。
虞瓷没有走窗户的李家人坏习惯,她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走楼梯下楼,花钱在小摊贩边买了不少吃食,备上整整一捧朝着擂台走去。
靠近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浑身气息平静的几乎完全感知不到。
难道她是少年其它方面的师父,例如文化?
怎么可能一点气息也没有。
但是抱着怀疑,也没人敢阻拦她,任由她将东西抱到擂台边,交给虞陶。
“慢点吃。”她交代了一声。
在充分发挥了身为师父的人道主义关怀,随后转身离去。
由于带着半脸面具,且都跑到泰山下了,想来也没有人认识,所以没有对自己的声音过多修饰。
只简单三个字,李玄歌的目光瞬间凝住,灼热的好像要将人看穿,原本冥冥之中三分的怀疑瞬间化作十分。
她绝无可能认错小虞相的声音,她们共事三年,话天下大事,言至夜深,把酒诉忠肠……
她为何会收李晏清为徒?
李晏清,正是自己这便宜侄子的名字。
李玄歌想不明白,她很想上前下去抱住虞瓷,想和她说,她不在的日子,自己很想她。
可事情还未解决,暗藏的老鼠尾巴没有抓到,她要忍……
那目光焦着在虞瓷身上,就像是盯妻石一样,直到她的身影又消失在客栈里。
心中默数心跳,一、二、三、……二十五二十六。
她花了二十六次心跳的时间,上到二楼,接着在窗口后继续慵懒的像是猫儿一般撑着下巴,虚焦着眼眸,不知想着什么。
小虞相怕是对自己的相貌气质没有正确的认识,即便戴着看起来有一丝诡异滑稽的面具,也不影响那张透露着温婉的面容,和她灵动狡黠的眼眸。
更别说那满身贵气,不怒自威的气度,分明就是明晃晃招摇着自己的身份。
她的小虞相真是怎样瞧都好看,面容好看,身姿好看,背影也好看。
即便只是这样瞧着她,便也觉得满心都被填满了的欢喜,那股翻涌的,鲜活的,独属于李玄歌的情绪,终于能够掀开帝王这张皮,透出口气。
她是我的窗。
倘若窗都失了,这被皇位封闭的门房内,怕是终生黯淡无光。
虞瓷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脸,感觉有点毛毛的,目光扫向周围密密麻麻挤着的人,不少人好奇的目光默默收回去。
她别开眼,不对……
不是他们。
她顺着第六感,朝着一处靠后齐平的对面酒楼看去。
和一双熟悉的凤眸对上,心中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李玄歌?!
她怎么会在这?!
随后瞬间想起虞陶,他的出现亮相,武林大会串起来,这很有可能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试问在抄家灭族和清君复乾获得从龙之功相比,会选择哪一个?
在场武林人士哪一个手里没沾过血,在群情激奋之下,只要其中有一人敢动手。
接下来事态就控制不住了。
因为一人动手,意味在场之人都逃不过,被迫牵连。
群众是疯狂和盲目的。
不行,她必须赶紧离开此地,否则就算李玄歌武功高强,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
她眼眸里划过的震撼、惊疑、接着就是顾虑……
她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若是一出现,日后又要回去打工怎么办?
她可以接受生命为了保护李玄歌而死去,她可以再度轮回,李玄歌活着也对这个世界更好,她身上有着如山责任,承载数以万计百姓生存。
但是她不接受为了爱情丧失自由,前者是舍弃一段时光,一具躯干,乃是外物。
后者,是修剪自己的灵魂。
但是……李玄歌不能死!
虞瓷眼中顾虑瞬间散去,右手在门框上一用力,从窗户上下去,朝着李玄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