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虽然都没有起念,但所做的举动,无不透露着想要离开这座山的意图,从半山腰,到山底。
虞瓷带着扶巳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也一点点距离山外越近。
扶巳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问完后,便闭目养神去了。
此地实在过于纷杂,她十分厌恶。
虞瓷抱着的动作稍缓了缓,“我是想离开,因为山上没有什么好去处,待不得多久。”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更是想诱拐魔尊大人陪小的一起下山。”
这天下太乱,若是一直如针扎一般的纷杂念头充斥脑海,将你困于囹圄,不若一点点扭正它。
“扶巳,你可以重点只听我的心声。”
“如果你需要信仰者,那我信仰你。”虞瓷抱着她慢慢踱步,朝着山上继续走去,脚上虽然平稳不快,但上升速度却是一步成百
这样的绝境之处,无法寻求变数,她要打破这钻入牛角尖内的变数。
至于心声也好,过往也罢,她的一切都可以像是一本书一般,任由她翻动,全然为之摊开。
这是她来此的目的。
虞瓷后面不说话了,只是一点点回忆自己的过往,清晰无比地将自己摊开给她看,连带着那颗如琉璃般澄澈的心一并交付。
突破云层,来到了海拔五千以上,肉眼已经可以看见那座雪域宫殿。
上面风雪凄凄,凛冽的风从上面刮下,像是下着风刀一般。
这是扶巳不知道多少年月以来,第一次看着自己的住处,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在即将突破最后几层台阶之时,她缓缓点了下头,“虞瓷,这是你要我下去的,后果如何由你承担。”
“嗯,我承担!”虞瓷语气有一瞬轻扬,回身朝着山下又是落雁一般点足跃下。
这接近万米的高峰,一天内,被连着蹦极两次。
来到阵法边缘,扶巳抬手撕开一道口子,在出去瞬间五指紧紧扣住了虞瓷的领子,那些缺少阵法过滤的成倍的杂念涌入脑海,让她有些烦躁的想要杀人。
虞瓷询问:“可不可以在身子周围设个隔绝阵法?”
“不行,阵法依山而建,是基于山峰自带的高耸能力隔绝,阵法只是放大效果。”
但是她身边没有可以阻隔的东西。
虞瓷想了想,询问了系统,得到的答案是,她现在的积分太少了,想要买这种可以屏蔽不知等级概念级能力的物件,根本买不起。
她暗恼,若不是这破《雪域》功法,她能这么穷。
系统:不敢说话……
两人离开山脚,这里除了挑选圣女的时候会有人,其余时候都躲得远远的,因为他们深知魔尊大人喜清静。
因此方圆十里没有一丝人烟。
“你晓得去那面寻人不?”虞瓷询问道,既然能够听见心音,自然可以知晓方位。
“去西面。”
“好嘞!”
扶巳捂着脑袋烦闷地照着虞瓷胸口狠狠一撞,这胆大包天的侍女,单单两日就将她堂堂魔尊给骗下了山。
实在可恶。
虞瓷听不见她的心音,只是有些新奇看着这个世界。
虽然那些修魔之人坏事做尽,但是天地之间因为少了因果业障,导致没有一丝怨气产生,人死后便直接消弭了。
而新生生命也是直接从山川草木之间灵魂碎片自然杂糅诞生,无前世,无今生。
空气中灵气虽然不算很高,但是格外纯净。
实在有些奇异,一个充斥着血腥压迫的世界,没有怨气也没有因果。
作恶者的天堂,善良者的地狱。
亦或者,本就是地狱的某一层。
她带着扶巳踩着轻功一般在草叶之间飞舞,最终看到稍微平稳的小路之后,改为慢走,直到看见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里面的梗火彻夜不休,欢呼与哀嚎融合,是夜的交响曲。
“扶巳,我们要开始杀人了。”虞瓷语气平静,没有一丝不忍,眼中更没有杀气,只是普通的叙述。
扶巳看着阴暗夜色里的虞瓷,原本暴躁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冷静下来,嘴角勾起艳丽的笑意。
她的小侍女是个介于人性和神性之间的人,竟还有这般静若疯魔的一面,真是……太可爱了。
“嗯,去吧。”
一声之后,一身白衣的身影抱着红衣站到了城楼上。
地下烟火人间,是烹油煮骨的闹世街区,是欢好淫靡的一纸纱窗,是人魔难分的乱世。
有魔修瞧见两人,第一眼认出了虞瓷的肉体凡胎,便有调笑语来。
“喂!凡人,可要入本尊帐下!”
两道身穿金玉,但衣着不算精细的身影直直飞来,在靠近前夕,两人互相拔出对方的利刃,将对方抹喉。
鲜艳的血色和两具散着热气的身躯坠落,砸在地上,变成一摊烂泥。
虞瓷没有笑,这是一场为此世做的手术,清除掉一些毒瘤,应当严肃面对每一条或好或坏而丧失的生命。
她只是目光悲悯看向底下,轻轻叹了口气。
……
血从城门的缝隙里一点点渗透出来,将土地染成深棕色,这座城的夜晚,兴许再难如今日般辉煌明亮。
虞瓷抱着扶巳,成为她的脚,使她不被寒气侵蚀,在一夜之间,清理掉三座城池。
这是她这辈子杀人最多的一次,无法数清的尸首,堆成高塔,相互如同蚂蚁一般纠缠厮杀。
第三日,两人走到了一处大城面前,上面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