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满了满了满了满了!】
把受了伤的宋远熙送回基地之后,月予忆的脑海中响起了星目的播报声。
【闻唳的黑化值满了?】
【是的!】
【挺好,阴差阳错两个目标都达成了。】
没有月予忆的原世界线里,这场突如其来的丧尸潮让宋远熙上前线成了必然。
缺乏作战经验的宋远熙被丧尸重伤,勉强捡回了一条命,最后落下了终身伤病。
但就在刚才,月予忆把宋远熙从s级丧尸的手里捞了回来。
宋远熙此后的命运就此改写。
接下来,该轮到闻唳的了。
【星目,buff和debuff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
冬日的太阳落得总是格外早,不知不觉,战斗再次成为了影系异能的主场。
靠着宋远熙的光系异能,还有基地布防的远程防卫武器,低等级丧尸已经在日落之前被清剿得所剩无几。
针对高等级丧尸的斩杀在夜幕降临后拉开序幕。
更高的等级意味着更扭曲异变的形体、更残暴的本能、更强悍的杀伤力。如果没有s级异能者或者足够的a级异能者与之抗衡,一个s级丧尸导致的伤亡将不可估量。
更何况是整整二十五个s级丧尸。
熊灿妍用异能将s级丧尸与低等级作战成员分隔开、围困住。紧接着,由月予忆和闻唳与丧尸进行厮杀。
艰难地杀掉一个,紧接着,再以同样的方式应对下一个。
三人的作战服早已被污浊沾染得辨不出颜色。
晚上十一点,还余下数十个a级丧尸,五个s级丧尸没被斩杀。
冲在最前面的其余作战成员已经进行过了两轮替换,但三位s级异能者不能轻易脱离战斗。
熊灿妍没经历过针对异能者的极限训练,即使能从战场上随手挖来晶石勉强补充异能,她的体能也即将耗尽了。
再次清出一片空地后,月予忆和闻唳背靠着彼此,在血腥气与嚎叫声的间隙中短暂依靠着休息。
“还撑得住吗?”
月予忆喘息着,微微向后仰着头哑声询问。
闻唳的声音沙哑疲惫,笑着回答:
“还不至于死在丧尸堆里。”
月予忆咬牙点头,朝着另一边的熊灿妍喊着:
“灿姐,你撤到后面吧,我们没问题的!”
熊灿妍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此刻,她手上的明灭不定的火苗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这样下去,没有足够的体能支撑异能,熊灿妍很可能受重伤,得不偿失。
熊灿妍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她勉强又用异能圈定了两个s级丧尸,才不甘心地撤到了后方。
“你们两个要是撑不住了就一起撤,别逞强!”
“知道了!”
还剩下3个s级丧尸。
闻唳和月予忆分工明确,扑杀着两个位于不同方向的s级丧尸。
在月予忆的视觉盲区中,闻唳取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药剂。
闻唳说好要报答宋远熙的两本报告,因此一直在关注着宋远熙的实验。听说基地最新实验需要活体丧尸,闻唳第一时间申请来了一支丧尸猎捕血清。
只要扎在丧尸脑子里的晶石上就可以了,听起来很简单。
如果对象是低等级丧尸,当然很简单。
但闻唳的目标是s级丧尸。
灰色眼眸锁定目标,曾经视为折磨的极限训练,终于在此时此刻让闻唳发挥了一点除了“作战工具”之外的作用。
无止境的缠斗,一点点将丧尸的战斗力耗尽,即将被丧尸的利爪撕碎的特制材料作战服之下,不用看也一定早就满是伤痕。
没关系,终于找到它的致命破绽了。
闪避、潜行、起跳、突袭,将敏捷和力量发挥到极致。
一击即中。
特制的疫苗针头扎入了s级丧尸的晶石中。
丧尸的咆哮嘶吼声响彻战场。
闻唳用双腿钳住丧尸的头颅,手中紧紧攥着血清注射器,任由丧尸如何挣扎都不为所动。
血清缓缓注入。
马上就要成功了。
丧尸逐渐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能力。它用最后的力气,把钳制着自己的傲慢人类从身上掀了下来。
这是丧尸的最后一击,毫无技巧。
闻唳本来可以躲过的。
但他没有。
闻唳任由丧尸把他从高空狠狠摔下,让遍体鳞伤的自己摔在了冰凉泥泞的地上。
在从半空落下的一瞬间,闻唳侧过头,看到了奔向自己的月予忆。
月予忆手中的影系异能朝着这边努力延伸,徒劳地想接住闻唳坠落的身躯。
但还是晚了一步。
闻唳安静地躺在地上,身躯因蔓延的疼痛而止不住颤抖。
他无声地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疼痛而觉得快乐。
左臂骨折,还好,和他预想的结果差不多。
战斗已至尾声,余下的丧尸不需要他和月予忆也能应付。那现在,他能得到专属于他的战利品了吗?
月予忆看到了对吧,她一定看到了,她一定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闻唳侧过头,看着月予忆逐渐走近的身影。
没错,就是这样的,无措、心疼、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太好了。
闻唳轻笑着,举起了手中空掉的血清针管,用嘶哑的声音对月予忆说:
“成功活捉了,快夸我。”
其余成员第一时间把那个s级丧尸控制住,准备运回基地。
要去帮忙把闻唳送回基地吗?月予忆在这儿,闻唳不会让其他人碰他的吧。
月予忆没有关心那些人,也没有接过空针管。
她缓缓地蹲在了闻唳身边,沉默地与闻唳对视。
她的神色从不知来由的疑惑,逐渐变成了痛苦和绝望。
闻唳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月予忆没有受伤,那她为什么此刻露出了这样难过的表情?
在闻唳逐渐慌乱的注视中,月予忆轻声问:
“闻唳,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我从一开始做错了?”
她在说什么?
闻唳被月予忆的视线紧紧锁定,一时间居然连躲避都没办法做到。
他看到月予忆向来盈着光芒的双眸再次变得死寂,紧接着,他看到一层水雾蒙在了月予忆漆黑的眼珠上。
她哭了?
闻唳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对月予忆说些什么。
可是该说什么呢,现在绝对不是只靠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一滴晶莹的泪从月予忆的眼角滑落,转瞬即逝,带着月予忆脸上的全部神情一并蒸发。
闻唳甚至没来得及抬起手,替月予忆擦掉那滴因自己而流的泪。
他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心疼”是这么令人难过的感觉。
月予忆面色死寂,轻声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受伤,为了让我心疼是吗?我给你的爱太少了,不够让你确信我爱你,是吗?
“闻唳,你告诉我,是这样吗?”
闻唳看着月予忆逐渐泛红的眼眶,喉咙被不知名的酸涩情绪哽住,说不出一句话。
此刻,左臂传来的疼痛感完全不足以掩盖心脏传来的刺痛感,那种从胸口一路传达至指尖的轻微刺痛,居然能让闻唳疼到眼眶都变得湿润。
不该是这样的。
月予忆闭上了眼,手上的影系异能明灭变幻,两行无声的泪划过她的眼角,砸在了肮脏的战场之上。
她的声音平静一如往常,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
“闻唳,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爱一个人不该是像我这样做的,对不对?
“怎么办啊闻唳,我没办法教给你什么是爱了,我以为我能教会你的。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我只是想……让你也能被爱着。
“原来爱是这么难的事情。
“你不信我,闻唳,你不相信我爱你。
“你凭什么不相信我爱你。”
最后一句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把闻唳心中原本的情绪尽数搅散,重组成他从未体会过的痛苦。
不该是这样的。
闻唳咬着牙坐了起来。他撑着疼痛的身躯,在心中对自己怒吼着。
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别再让她这么难过了。
可月予忆已经睁开了眼。
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此刻没有丝毫神采,看向的不是闻唳,是一旁的其他作战队员。
“拜托你们送闻唳回基地。”
说完,月予忆扯起嘴角,毫无情感地笑着,拭去了闻唳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冰凉柔软的指腹划过,却引来了更多的泪水倾泻。
月予忆没再让闻唳多感受到几分眷恋。她站了起来,俯视着无意识流着眼泪的闻唳,以绝望为底色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冷漠:
“闻唳,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