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乘胜追击吗?今天的好感度涨幅相当可观!】
【明目张胆的撩拨可以暂停了,今晚是真正的坦白局。】
【诶?】
【在我之前,蓝焱这个任务被多少攻略者拒绝接手了?】
【那可太多了!蓝焱情况特殊,他的定位太难确定,攻略组和虐渣组都不收他,没办法了才拜托您接手。】
【没错。】
【啊!您的意思是,您想深入挖掘蓝焱的内心世界,作为攻略的经验补充?】
【真聪明,星目,你就快出师了。】
————?————
晚上十点,蓝焱和月予忆一前一后地走上了过街天桥。
深夜的街道上,过往的车辆似乎都变得匆忙,蓝焱双手搭在天桥的横栏上,低头望着天桥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蓝焱很喜欢在天桥上俯瞰桥下的车水马龙。
这种时候, 总会有一系列的胡思乱想。
双手战栗着握紧横栏,担心的不是会从桥上摔下去,而是和心中无根无据的坠落欲望做抗衡,阻止脑子里“跳下去”的念头。
想从高处跳下去,似乎也是恐高的表现之一。
听起来很矛盾,但是蓝焱意外地能理解这种感受。
越害怕的,越想靠近,直至粉身碎骨。
他微微侧过头,对身后一米远的月予忆招呼了一声:
“不过来和我一起?”
月予忆沉静地回答:
“你自己说的,需要冷静,我要是在你视线可及的范围里晃来晃去,你又冷静不下来了。”
“不会的,我冷静下来了,你正好过来帮我做一下抗敏实验。”
“我第一次被别人评价为过敏源。”
“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比过敏还难受的感觉。”
“噫,太腻了蓝焱。”
“腻吗?”
“腻。”
月予忆笑着走到了蓝焱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倚在了栏杆上。
鸢尾与香根草的香气被晚风搅散,变成了若即若离的薄雾,萦绕在两人之间。
在这样惬意的夏夜,好像说些什么都是合适的。
“明天的live,向明睿也过来吗?”
“当然过来。”
“你和他怎么样了?”
“我后来又单独和他聊了聊,帮小朋友进行一下坏女人戒断。再过一点时间他就能放下了,还好小朋友没陷进去,不然我罪过大了。”
“也是,上周二你光顾着陪小陈的前女友了。”
“她和小陈复合了,一点小误会而已,我这个情感军师稍微劝几句,万事大吉。”
“不愧是你。对了,明天向明睿来当主唱吗?”
“他是键盘手。主唱是你上次见到的棕毛摇滚男。”
“我想去凑热闹,给我留个位置。”
“行啊,当然欢迎。位置不用留,多的是。明天的演出就是玩玩而已。”
“你的前男友大军不会过来捧场?”
“不会过来。除了棕毛摇滚男那种玩心大的,我的其他前任,酒吧开业的时候来给我捧个场就算是剧终了。”
蓝焱侧过头,看着月予忆平淡冷静的侧颜,好奇地问:
“你和你的前男友大军,到底是怎么成为这么奇妙的关系的?”
月予忆轻笑着说:
“我说过的吧,向我提问,要用自己的回答来换。不如你先讲讲你的罗曼史?”
蓝焱嗤笑着,自嘲地低下头,盯着天桥下逐渐变得零星的车辆,回答:
“渣男有什么罗曼史,我的每一段感情都是一样的流程。她们向我表达好感,我全盘接受。她们对我什么态度,我就对她们装成一样的态度。她们给我花钱,我就给她们花更多的钱。”
“你不主动?”
“我从来不主动开启一段关系……看着我干什么?咱们两个现在的情况纯属意外!要不是你先给我递邀请函,我才不去给你捧场。”
“行,不揭穿你了。再之后呢?”
“接下来,她们有人会暗示我表白,我不肯,一段关系就此告终。再不然,就是她们主动表白,我直接拒绝,从此一拍两散。不管暧昧对象多伤心多难过,说着多爱我或者多恨我,我都不想再管。”
月予忆静静地听着,直到蓝焱的话音落下,她才认真点评:
“听起来,确认关系这件事,对你来说相当可怕。”
蓝焱想了想,回答:
“也不是觉得可怕吧,就是感觉……一旦确认关系,就必须相爱,但我又不想去爱谁,装出来的爱显得太苍白了,对谁都不好,还不如别开始。”
他低下头,笑着调侃自己:
“反正我就是不相信爱这种东西,虚头巴脑的,没劲。到最后,我渣人感情了只能用钱赔偿。去年年中算账,一看自己感情投资投得都快破产了,就突然觉得,算了,别再继续了。”
最后几个字,蓝焱说得很清,像是在总结自己此前糟糕的感情经历,也像是在劝诫如今的自己。
别再继续了。
蓝焱调整了一下情绪,提高了声线,笑着对月予忆说:
“我说完了,该你了。你和你的前男友大军,到底是什么奇妙的关系?”
“好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月予忆出神地望着天桥下的风景,片刻后,开口回答:
“想出来了一个特别适合的比喻。我谈一次恋爱,就是带着我的男友殉情一次。然后他复活变成我的前任,我复活去找下一个现任。”
蓝焱忍俊不禁:
“你几条命啊?你以为自己是九命猫?”
“谁知道呢,听过一句话没?被爱能长出血肉。我呢,就是靠着爱才能活下去的。分一次手就是死一次,重新爱上谁的时候再复活。”
月予忆侧过脸,笑着和蓝焱对视:
“怎么样,是不是特酷?人家谈恋爱要么纯情流要么虐恋流,我,献祭流。”
“按你这么说,你现在封心所爱了,没有男朋友了,算什么状态?”
“算半死不活。”
蓝焱笑得伏在了横栏上。
他笑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调整好呼吸,站起身在笑到发红的脸上拍了几下。
月予忆转过头,无奈地笑着问:
“你这笑点也太低了吧,我说什么了就把你笑成这样?我要是再给你讲几个笑话,你就可以直接进医院吸氧了吧?”
蓝焱做了个深呼吸,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压下去。
他伏在横栏上,悠闲地翘着腿,说:
“我就是,嗯……今天高兴,从这桥上掉下去摔死都能挺高兴的程度。”
“那可不行,有点公德心吧,夜班司机很辛苦的。”
“比喻而已,和你刚才的地狱笑话比,我这都算小儿科了。诶,月予忆,你怕死吗?”
“怕啊,怕死还怕疼,打个耳洞都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你要是怕死,是怎么献祭流谈恋爱的?”
月予忆斜了蓝焱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这样,你努努力成为我的前男友,我让你体会一下丧偶的感觉。”
蓝焱哑然失笑:
“我还没转正成男友,就直接丧偶,你倒是一条龙。”
“多好,源头处解决问题。你不是想要被爱吗?”
“……月予忆,你记不记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
“我是半死不活,不是神志不清,当然记得。”
“你当时问我的那个问题,能再问一遍吗?”
月予忆诧异地挑眉:
“再问一遍?你反悔了?”
蓝焱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月予忆,眼睛中玩世不恭的嚣张褪去之后,余下的是难得的忐忑:
“有点想反悔,说不定你再问我一次,我就……改变主意了。”
“可以啊。”
月予忆答应得轻描淡写。
在蓝焱紧张到忘记如何呼吸的时候,月予忆清了清嗓子。
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用清冽淡漠的声音问:
“这位朋友,有什么事吗?”
蓝焱愣住了。
两人在晚风中对视了很久,随后,双双笑趴在了天桥的横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