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桦联系的两名血液病专家终于在五天后姗姗来迟。他们是大忙人,能够在不到一周内抽出时间专程跑一趟江源市,已经给足了樊桦面子。
等到两名专家赶到医院的时候,占宝玉已经出现了感染迹象。他的病情进展很快,刚开始住院的那两天,医生根据占宝玉病情制定了化疗方案,还能够进行化疗。
可是现在感染了,连化疗都不能做了,虽然医生也在积极地开展抗感染治疗,但现在还是高热不退。江源市的医生们已经束手无策,告诉家人要做好心理准备。
占家人知道占宝玉会凶多吉少,可是没想到他的病情进展比占宝良还要快。
等到两名血液病专家赶到的时候,占宝玉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糟糕。
两名专家虽然在血液病研究方面颇有建树,但是对于将死之人,也是回天乏力。
他们只能将目前的状况跟占家人说清楚:“病人这是急性白血病,进展快,凶险程度高,平均生存期只有三个月。他这种情况,若是能早些发现,可能还有治疗的希望。可是现在…”
专家摇摇头说道:“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占银花焦急问道:“那我弟弟现在就只能这样等死了?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专家耐心对她解释道:“现在在白血病治疗方面有了一些研究进展,若是条件允许,可以进行骨髓移植。
不过首先要有合适的骨髓供体,就算是家人能够配上型,出结果也要半个多月。而且骨髓移植也要病人本身条件允许。
再就是这所医院不具备开展骨髓移植手术的条件,病人现在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再转到最近的省人民医院。所以…”
占银花作为医务工作者,又怎会不知道专家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感觉心慌乏力,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深吸两口气,接着问道:“那,我弟弟还能活多久?”
专家回道:“这个也说不准,不过看他现在的病情进展速度,应该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天啊,为何对我们占家如此不公?占银花在办公室里,内心发出了这样的呐喊。
专家说占宝玉病情的时候,只将樊桦跟占银花夫妇喊到了办公室,所以现在守在病房外的其他人还不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既然病人没有什么治疗的希望,两名专家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在樊桦跟占银花离开办公室后,两名专家也很快离开了医院。
占家人看到占银花回来,马上围上去问道:“专家怎么说?是不是还有救?”
占银花没说话,但是失神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站在她身后的樊桦严肃开口道:“专家说,二弟这种情况,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可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样的消息对占家人,尤其是占大有老两口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占老太太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腿软地站都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占宝库将她背起来,并在其他科室办理了住院手续。
至于占宝玉,由于感染,在血液病专科病房,且不能探视。
家人们内心焦急,却又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他专家会诊的结果,怕他心灰意冷,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加速死亡进程。
占宝玉躺在满是仪器的病房中,且无人陪护,怎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既然无力对抗命运,那死之前,也应该自己安排一下后事了。
他跟医护人员申请之后,对方允许一名家属全副武装后进病房探视。
最终,这个探视权落在了占大有的身上。
占大有进病房见到虚弱苍白的二儿子的时候,不禁老泪纵横。
“老二,爸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占大有走到占宝玉病床边,慈爱地说道。
占宝玉努力朝着占大有挤出一个笑容,无力地说道:“爸,我是不是没救了?您别骗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当时大哥也是这样…”
提到大儿子占宝良,那是占大有的一生之痛。没想到,自己又要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
见占大有沉默着不说话,占宝玉又道:“爸,医生说,我还有多久?没事,告诉我实话吧,我能承受得住。我还有个心愿没完成,看来只能爸妈帮我去完成了!”
占大有听二儿子说这些话,心都在滴血。如果可以,他多希望用自己的命换两个儿子的命啊!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好恨,恨老天不公,要让他们占家一代又一代承受这样的厄运。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顺利长大成人,传宗接代,最后享受天伦,他们家就要断子绝孙?
细捋一下,现在占家的局面还真真就是要断子绝孙了。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也不久于人世。三个儿子中,老二无后,老大、老三各有一个闺女,可以说都是膝下无子。
对于重男轻女的占大有两口子来说,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尤其是他听说现在白血病有治愈办法,自己二儿子却不适宜接受这种治疗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从希望到绝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还有这种治疗措施。
他看着占宝玉希冀的眼神,柔声道:“宝玉,你说,你有什么心愿,爸爸一定给你办到。”
占宝玉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到自己都快死了,名下还没有一个孩子延续香火,挺难过的。
不管怎么说,我大哥还留下了婷婷…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您能不能在我死之前给我抱个男孩儿回来?
以后等到我忌日的时候,也有子孙给我烧些纸钱,祭拜祭拜,也不枉我在这世上活了三十来年。”
虽然现在风声紧,但是这种事对占家来说相当于手到擒来。占大有马上爽快地应了下来,安慰占宝玉道:“这事儿有爸呢,你放心,我尽快去办,把他带到医院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