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妻女小庄回岳州
雪千夏拜会郭起云
此时早已被梦吓得筋疲力尽的颜小庄稍微缓过神来便立刻躺下。颜小庄看着天花板问道:“我这是在哪?”
雪千夏回道:“忠岳镖局旗下的平政所。”
“我老婆孩子呢?”
雪千夏低着头只是不语,想了很久后答道:“还在找,还在找呢。这忠岳镖局院子这么大,这么多人要清点。”
“我躺了多久了?”
雪千夏慢慢说道:“没躺多久呢,个把时辰而已。”
颜小庄轻轻笑道:“个把时辰?从忠岳镖局到平政所都要一天路程,你莫框我。”
“颜哥,我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这不是瞎掰怕你想不开嘛。”雪千夏上前安慰道。
“我没事了,你说吧我挺得住。”颜小庄继续躺着看着天花板。
雪千夏摸了摸头轻轻说道:“离大火已经整整一天了。现在局里能动的都在那找人呢。还在清点物资和人数。我和熊别两个人先把你运到这平政所。你可以嘛,九个人才把你按住。”
“知道起火的原因了吗?”
“哪有这么快啊。现在整个忠岳镖局都被烧成一堆炭木了…………”雪千夏说着想着话语不妥又闭了嘴。
颜小庄起身长叹了一口气,穿上劲装准备出门。
雪千夏赶紧拉住:“哎呀,颜哥,你这是干啥呀。外面正下着雨呢,你才缓过来,休息休息,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颜小庄点了点头,雪千夏赶紧起身去拿吃的。只听的身后开窗声响起,她回头一看,这臭镖师居然跳窗跑了。
雪千夏赶紧寻声追去。只看到颜小庄跑到一个缁衣镖师面前。一个不周攻挥拳将镖徒击落马下。还未等到那镖徒回过神来,颜小庄跳上马拍马而去。
雪千夏见状也不多想也赶紧抢了一匹马紧紧跟在颜小庄身后。心想着:“这蠢镖师,抢个马往哪去嘛。就算是去找妻儿也不是这个方向呀,莫不是伤坏了脑子。”
雪千夏哪里知道,追颜小庄追了整整五天有余。期间,颜小庄冒着风雨除了晚上睡觉外就是在马上吃点馒头咸菜便便匆匆上路一刻也不休息。雪千夏跟在颜小庄后面也不上前询问只是在后面跟着。因为得知已经到了岳州地界便晓得这镖师是要回乡下看望老母和二女儿。
就这样又跟了两天,两人来到一个名叫下摄司的山间村落。大户人家出身的雪下夏踩着这满是鸡屎烂菜叶子的泥巴路想道:“早听闻岳州镖局是金钟镖局最小最穷的,现在看来此言真是不虚。这一路走来,人烟稀少,到处都是破旧乡村全是老弱妇孺。以前以为咱湘州最穷,现在看来这岳州乡下真是穷到奶奶家了。怪不得这臭镖师没什么见识,乡下人一个。”
雪千夏看着颜小庄进了乡村房屋。这房屋经过重新修缮俨然比旁边的那几座气派多了。看来咱颜哥把赚到的钱都拿去修缮老家了。
雪千夏看到房屋门前停着一马一人,看着装便知是金钟镖局的灰衣镖徒只是未曾见过。那人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忠岳镖局岳州号郭起云,阁下一定是总局的大美人雪千夏,雪女侠吧?”
雪千夏想起臭镖师确实有位六十来岁的岳州号“镖徒”师傅赶紧下马行礼:“早听闻,那臭镖师提你,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幸会幸会。我就是雪千夏,叫我小雪就行。”
郭起云点了点头:“忠岳镖局失火被烧了个精光这事已经传开了。没想到我这徒弟居然遭了这等大难。哎,其实也就几天小庄就会把妻儿接走。偏偏就这几天。唉,天意弄人啊。”
雪千夏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郭师傅,这臭镖师现在可不着调了,您老得多照顾照顾。”
“唉,自己十几年的爱徒他那性子我清楚,闹不出大动静的,放心,放心。”郭起云掏出旱烟点道。
两人就在屋内小院里聊着也不进门。半个时辰,那颜小庄快速从屋内跑出,也不打招呼直接上马朝小山上跑去。雪千夏、郭起云紧跟在后面,郭起云说道:“这臭小子真是没长大啊。从小就是这样,受点委屈就跑山上跟他爹去哭了。唉,我这傻徒弟哟。”
雪千夏只是不语踩着泥巴路上了山,只看到颜小庄正跪在一个简陋墓碑前大哭着。
“阿爹啊,儿子无能不孝啊,以为进了金钟镖局学那金钟罩神功便可以纵横江湖,可以将那乾坤游龙棍武艺发扬光大。现在,现在沦落到失妻丧女的地步。”颜小庄抱着墓碑大哭着声音撕心裂肺甚至凄惨。
雪千夏在后面听着不是滋味却又想笑:“这臭镖师想法真是单纯可爱。你那乾坤游龙棍本就是稀松平常的棍法,要不是那金钟罩第四、五层内功哪有这么大威力。还纵横江湖呢。你知道天底下武学门派绝学有多少吗?你们那金钟镖局也就那样,外强中干,只是名气响点罢了。”
雪千夏、郭起云只是在身后看着颜小庄在那嚎啕大哭宣泄情绪也不拦着。一会儿,颜小庄又昏了过去,两人只好将小庄抬回山下屋内。
雪千夏、郭起云和家中小庄老母一起用过了晚饭。颜母正抱着小庄的小女儿在那哄着。雪千夏在旁喝着茶看着:“好在这小丫头年纪尚小,没去忠州避开了大难。颜家祖上有灵没让绝后也该欣慰了。”
郭起云也喝着茶问道:“雪女侠,你在总局待的这段时间,你可晓得这金钟镖局近况如何?”
雪千夏答道:“不瞒您老,小雪在总局也就是迎镖队一个小小灰衣镖徒而已。这金钟总局内部等级森严,个个都是小心敬慎不敢多语。尤其是那些镖头镖师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真是没劲透了。还是岳州好,岳州镖局的人都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吵吵闹闹的很对我胃口。”
郭起云笑道:“雪女侠真是快人快语啊。那敢问,你觉得我那傻徒弟武功怎么样?”
雪千夏也不迟疑说道:“要我说嘛,臭镖师武功倒是不错,憨头憨脑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傻傻练功。也不赌钱喝花酒。至少比局里那些镖师镖徒强多了。但要和令主、镖头比,我想还差点火候。”
郭起云点了点头。
“郭师傅,你是留着金钟罩的人,你说说为什么学了不周攻就没了那金钟罩了?”
郭起云答道:“这个嘛,这个只有问我那傻徒弟了,他就是弃了金钟罩去学不周攻的。那傻徒弟说过,这不周攻的运脉控气法门和金钟罩不太一样。不周攻内力一旦运行,便会冲开“卞绊”和“亥革”两处穴关。内力便不走筋骨皮肉,而是游走全身贯入肌肉之中,这样内力便增强了,但也没了这金钟护体的效果。”
“那放弃金钟罩的人多吗?您老为什么不放弃?”
“据我所知不太多。放弃的都是些年轻镖师。如果不放弃就成镖徒了,每年可少了不少银子。至于我?半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学那不周攻干什么?在这田间乡下看看书喝喝茶挺好。今后的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
雪千夏还想接着问,只听到颜小庄的房间里传出了动静。郭起云示意雪千夏去看看。
颜小庄从床上坐起,面如土灰,双眼红胀。雪千夏赶紧上前问道:“颜哥,赶了几天路还没好好吃过吧?要不我给你端点过来?”
颜小庄也不搭话,缓缓站起身来打开屋内的柜子掏出一大包银子递给雪千夏。
雪千夏看着颜小庄递过来的银子只是愣愣问道:“颜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颜小庄冷冷说道:“真是有劳姑娘这几天跟着我挂念我的安危,我这里还有三百两银子,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颜哥也没什么可以谢你的了。”
此话一出,雪千夏是怒气冲头,双眼冒火泪花一并崩出随手一巴掌甩在颜小庄脸上。小庄也不躲开,雪千夏岂能解气又是三个巴掌打来怒道:“你个娘娘死透了的臭镖师,不是看在嫂子和妹妹的面上本姑娘今天就一剑戳死你个忘八蛋。本姑娘什么没见过,你拿出这点臭银子羞辱谁呢?你,你,你!”雪千夏气得全身直打哆嗦也不掌嘴了,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郭起云听了声响赶紧走了进来扶起雪千夏。雪千夏扑到郭起云的怀里大哭道:“郭师傅,你看你那杀千刀的臭徒弟。他居然拿银子来羞辱我。我要是不看在他救我几次的情面上那晚就任由他冲进火里烧成灰。我在湘州白沙的时候从来都仆人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伺候着,今天跟着到了这里还要看这臭镖师镖师的脸色。郭师傅,你倒帮我给我评评理啊。”
郭起云抱着雪千夏感觉到这丫头全身发热估计是受了几天的风雨发烧感冒了怒道:“我说你个倒霉徒弟怎么越长,脑瓜反而不开窍了。你怕是内功练的练坏了脑壳是吧?别人千金之躯能够从忠州一路跟着你到了咱下摄司地界算是给你脸了。你,你拿银子出来做什么?以前还夸你去了总局见了世面呢。原来还是个没出息的二货。”
颜母见到拎着小女儿赶过来猛拍颜小庄的脑袋骂道:“你个黑猪脑壳、你个黑猪脑壳。”拍打时,小女儿也干站着嚎啕大哭。此时房内哭声,骂声、打声响成一片。
雪千夏看到此景哭的更厉害了:“郭师傅,你是有所不知。我三岁时,生父母被那五神山飞龙教掠去,关在站笼里三天三夜,是被那帮畜生给活活饿死的。我,我,我也是从小就没了亲人。好在白沙巡检吴思政养父待我如亲生已出。大家都是江湖习武之人,都是苦命人,都过着刀口舔血的营生,谁还不是九难十灾一路杀过来的。你,你说这臭镖师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路就给我脸子看,好像我这辈子欠了他的一样。呜呜哇哇。”
雪千夏掩面大哭,众人都在数落颜小庄的不是。颜小庄低着头,昏头昏脑自知鲁莽也不多说,任由老母、师傅责骂。回岳州老家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