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还没吃完雨又大了,邵平安还没回来。
“也不晓得啥时候回来,再等一阵就这个雨势河坝里的水会更大,可就回不来了。”
反正这会儿河里的水已经浑的不像样子,即便来去已经很熟悉,知道河口在哪里,也不敢轻易的开着三轮车直接从河里冲过来了。
安小五道:“回头三轮车还得锁在村委会那个院子里。”她也着急,但是人没回来她着急也不起作用。”
邵平安早上天不亮就出的门,到下午了才回来,过河的时候河口上常走的地方水已经到了他大腿根。
回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
安玉梅跟安小五都吓了一跳:“你这咋弄的?”
“别提了,简直倒霉的不行。都快到家了,碰到了安正财那老狗日的。
真的是也疯了,下这么大的雨不好好的在家里待遮,跑公路上面躺着在那里要钱。刚好就在下坡的那个地方,我差点给碾上去了。吓得我赶紧往边上转,一下子给转急了,栽到边上沟里去了。”
摔的他胳膊腿上面全部都破了。
还好之前因为安小五割伤了手,家里买的碘伏和纱布还有。
“赶紧先去换一身干净衣裳,一身都湿透了。”
衣裳换了才好处理伤口,不然一身水淋淋的咋弄?
身上都湿透了,但是怀里的东西用塑料纸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水也没有沾到。
他交给了安小五:“这个要收好。”
随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进屋去换了干净的衣裳裤子,又把头发擦了擦,然后才出来。
在堂屋门墩上坐着,穿着半截的短裤稍微往上提一点就能看见腿上的伤。
右边那条腿,从膝盖上面一直到小腿擦了好大一片,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右边那个胳膊肘也是如此。
安小五给他上药的时候就听见他嘶嘶的在那倒吸冷气,气的忍不住在那里咒骂。
“他是不是要死了?他在公路上干啥呢?你没看看是死在那里了还是咋弄的?”
“管他死了活了,反正我不能碰到他。还好两边都住的有人家,帮着我把三轮车推起来,不然他死不死我不知道,我今天要倒大霉了。”连人带车栽到沟里面去,半天都没爬起来。
“车子没啥问题吧?”
“外边蹭到了一点,瘪进去了一坨,
开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小五给他上了药,然后用纱布给他裹了两圈:“好好歇歇,我先去给你弄点饭吃。煮点面条吧,那个快一点,二姐洗了腊肉炖在锅里的,这会儿应该可以了,腊肉汤刚好给你拌面条。”
“能行。”
安玉梅就进屋去灶台后面给烧火,边往灶腔里面添柴火边跟安小五讲:“是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安正财了,他们家那个地里边麦子倒是割了,留的麦茬子深的不行,那麦茬子老高一截,也没见耕地,更没见他去点苞谷。
他们家也不知道咋回事,总感觉有点邪门啊。好端端的刘华英疯了,疯疯癫癫的没多久人就死了。
这连第一个周年都还没过呢,安正财又开始成这样了。以前多精明的人呐,说糊涂就糊涂起来了。”
安小五心里那口气还没顺过来:“那谁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也不晓得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神经不对,又没去大医院检查,谁知道呢?”
听他们在议论,邵平安跑过来凑热闹,右腿扎的有点紧,上了药还疼的很,全靠左腿使劲。
一跳一跳的跟个瘸腿的兔子似的到了灶房门口:“你都不知道人家咋整的,那么宽的国道,两头全部用石头拦着,中间就留了一个他睡的那么长一截,往那一倒。
过路的车都得停下来,没有哪个敢直接撵上去。那两边都是住户,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敢撵上去那绝对跑不掉。
好多司机走到那里停下来之后,给他一块钱,一下丢的老远,让他去捡,他去捡钱,后面一串车全部都跑了。”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还怪详细,这不是头一回碰到了吧?”
“碰到过两回了,之前天气好,而且他也不在那。今天闯见鬼了,谁能想到这么大的雨,他还躺,还在下坡的地方,简直要命。”
万一来个大车反应不过来创上去,尸骨都不得完整。
安小五懒得再提这个人:”这雨没有要停的架势,今天晚上要是不停明天是绝对过不去了,那边货咋弄?”
“我今天早上拿的多,也给人家说了。豆腐的话,这两天下雨河里涨水,过不去就不送了。豆腐干他们每家都多拿了一点,下雨天凉快了些,放个两三天没问题。”
“这条大河真的是,再干两年不行了就换地方。”
邵平安进屋坐下来看着她问:“你打算换去哪里?”
“换到村委会那边,回头就去问问幺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皮给我留着,我去那边修一处更大的。
住在这边真的是烦死了。这才刚刚开始,等到八九月份汛期的时候三天两头的下大雨,隔三差五的涨水,这生意还咋做?”
安玉梅接话:“不是在说修桥的事?”
安小五哼哼两声:“你没听出来那是在说闲话吗?架桥,谁知道哪辈子的事情。”她上学那会儿都在说,说的热火朝天的,转身就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把上坪的人都搬迁挪走可能都比架桥要容易的多。”
毕竟搬迁这个事上面是有指标的,村上只需要跟着上面的指示来就行了。
但是架桥这个事,上边要是没有动静,就邵忠明那个得过且过的样子,这辈子怕是都不见得有魄力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去把这个事情给搞起来。
邵平安问安小五:“幺大今天过来了?”
“天刚亮的时候过来河边上看水,跟安正梁他们闲扯了几句。说就算是修也得村里自己来,靠上面拨款很是够呛。
我琢磨着,靠我们这集资也很够呛啊!嘴上说的都起劲的很,真正要交钱收钱的时候那个工作不好干。怎么个收法?按每户来还是按人口来?一户收多少钱还是一个人收多少钱?这些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