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君没办法丢下她,让她在这里独自等待,那她该多无助,多绝望啊。
铠甲里面的外袍几乎被鲜血染透,他浑然不觉。
沈翊君将白清雅抱在怀中道:“我不走,别怕...”
此时,躲在密林中查看情况的四人:...
英招:“三师兄,小丫头不会吐血吐死吧。”
扶枫皱起眉头:“你这什么味道的乌鸦嘴,真烦人。”
白楚然眼眶一红:“我怎么觉着主人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好像真的要死了。”
姬无殇沉声道:“你们以为做劫就是吃吃喝喝享福来了?那功德未免太好赚了。”
他看着远处惨兮兮的两个人道:“劫就是劫,即便这个局是我们做的,疼痛苦难都是真的。”
扶枫问出致命问题:“那是真君的劫,为什么受苦的是清雅?”
姬无殇:...
这边白清雅半躺在沈翊君怀中,心里也浮现出了相同的问题。
喵了个咪的,师尊渡劫,为什么受苦的是我?
这也太疼了,血都吐出去一升了。
最重要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渐渐流逝。
这次不会玩儿脱了,真要死了吧。
没事,实在扛不住了就打开穴位,放出一点点神力就能续命。
她不慌。
沈翊君还在紧紧搂着她。
感觉到她体温在慢慢降低,沈翊君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那人太厉害,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能伤他三分。
他早就没了力气,可发信号用的火筒放在了马上。
他们不能这样等死。
沈翊君搂着白清雅,极力让自己冷静思考。
生火,烟能让寻他们的人看到。
他想着,轻轻将白清雅放下。
“阿兰你且等等,我去弄些树枝升起浓烟,他们就能看到了。”
他说着跌跌撞撞地朝远处走去。
片刻,他抱着一堆树枝回来。
将枝叶浸湿一半,干的先点燃,再将湿的放上去。
很快,他们所在的地方升起一股浓烟。
今日无风,浓烟就这么直直地升上高空。
做好这一切,他重新回到白清雅身边,将人抱在怀中:“阿兰,你,你感觉怎么样?”
“我,好像要,要死了...”她气息已经十分浅淡,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力气。
“我...只是...舍不得阿君...”
“阿君,我好怕...”
沈翊君眼眶蓦地红了,他始终不敢往那方面想,可她却先说了出来。
他沾了血渍的脸浮现出些许迷茫绝望,嘴唇颤抖着反驳:“你别乱说话。”
“我们才刚刚成亲,你才十七岁。我们还有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的时间相守在一起...”
“你要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阿兰...”
“别死...”
“求你...”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痛苦地哽咽。
白清雅看不到他的表情,无力地扯动唇角:“我很高兴,能嫁给你...”
“若,若我死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再,再娶一个好姑娘,好好生活...忘了我...”
兰清雅忍不住给自己点赞,演得真好。
远处隐约看到许多兵卒从林间穿过的身影。
白清雅却闭上了眼睛。
沈翊君脸色灰败,掰过她的脸。
少女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此刻犹如失去生命的琉璃娃娃,一碰就会碎掉。
沈翊君轻轻拍着她的面颊,柔声唤她:“阿兰...阿兰?你醒醒,我们得救了...”
怀中的人没有反应。
沈翊君漆黑眸子中的光亮忽然熄灭,目光空洞而幽深,下一刻,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抱着白清雅晕倒在河边。
白清雅只是力竭说不出话来,能感觉到脸上胸前的温热。
她欣慰地想着,这多少能证明些师尊爱上她了吧。
随即意识陷入黑暗。
远处的兵卒刷啦啦涌到近前,七手八脚地展开救援。
英招忍不住抱怨:“三师兄,你下手也太重了。”
怎么感觉他俩全都要噶了。
姬无殇冷笑:“小丫头的伤不是我打的吧...”
英招:...
白清雅再度恢复意识,第一反应是后怕。
太冒险了。
最后的时刻她直接陷入昏迷,根本没多余的心力为自己补上一缕神力续命。
床边有个平稳的呼吸,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以为会看到画意或者苏妈妈,没想到是沈翊君。
他在紧挨着床边的位置放了一张榻,此刻正在上面熟睡。
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隐约可见里面包扎的绷带。
如瀑的黑发散开着,为他坚毅冷峻的五官增添了一抹柔和。
她有一瞬间恍惚。
好像回到了缥缈苑与师尊相处的日子。
或许是年龄的原因,君莫笑与沈翊君是同一个人,但给她的感觉很不同。
沈翊君身上的清冷凉寒之气比君莫笑弱许多。
更多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还有看她时炙热的眼神。
师尊情绪极少外露,即便是那次生离死别,他也是纵着她折腾,配合她的诉求,只在抱着她的力道和云雨时的呢喃中偶尔感觉到他的眷恋不舍。
沈翊君鲜活而热烈。
他会对她表达依恋爱意,会明目张胆地对她索吻,会在每次外出回来时给她带小礼物小吃食,会在每次亲密纠缠中,不断唤她的小名,会片刻看不到就四处寻她。
白清雅现在还能回想起喷在她脸上胸前那些鲜血的温度。
她心中忽然生出无限的贪恋。
想要与这样的师尊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多个一年两年,该是没事的吧?
放在身侧的右手开始掐算。
忽然,她算到了什么,眸光闪动。
白清雅躺在床上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肋骨间立即传来剧痛。
她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这一声她克制着,已经很轻了。
沈翊君却登时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皱眉立即起身凑到她近前。
“你醒了?”他说着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终于退了。”
“你别动,肋骨断了三根,动起来很疼的。”
“感觉怎么样?”
“要不要喝水?”
白清雅扯动唇角:“嗯。”
他立即转身去倒水,喂她喝下,又道:“饿不饿?”
白清雅:“这个不急,我昏了多久?”
沈翊君抚摸着她的面颊:“五日。”
她往门外看了一眼:“画意呢?”
沈翊君:“现在才寅时,她还没起呢。你要做什么,和我说。”
白清雅脸色涨红,嘴唇嗫嚅了半晌:“我,我想如厕...”
她没好意思说,她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