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的眼神清澈,薛申翊却眼底萦绕上几分迷雾。
他手指蹭着裴郁的脸颊:"娘娘,奴才可以相信你吗?"
襄贵妃的遭遇是横在他心底的一根刺,那样夺目耀眼的女人,却因为对男人的一见钟情,嫁入深宫,凄惨死去。
那个男人也曾对他的姐姐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他登上帝位之后却后妃成群,甚至纳了襄贵妃的通房丫鬟为妃子。
那个男人见襄贵妃因为他落下腿疾,也曾彻夜为她揉腿擦药,温声细语,生怕她疼了。
那时,他把襄贵妃放在了心里,世人于她,皆是俗物。
可是他最后受妃子教唆,下令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比作野种喂了狼狗,甚至将她的家人满门抄斩。
不过是因为他不爱了,因而心尖上的人就成了随手可弃的玩具。
也更是因为在他心中,皇权富贵更为重要。
裴郁呢?
裴郁如今的种种表现,究竟是因为深宫之中无趣了,所以寻个人打发时间,还是真得想同他一生相伴?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嗓音中是难以隐藏的迷茫和惶恐:"裴郁,我可以相信你吗?"
薛申翊声音平静却认真,他注视着裴郁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波动,尝试着找寻裴郁在欺骗他的痕迹。
薛申翊垂下睫羽不敢去看裴郁的表情,他怕裴郁眼中有犹豫有嘲讽有……
他心里想着,如果裴郁是想在深宫之中找他聊以慰藉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要裴郁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便够了。
一辈子太长,他只争朝夕便好。
一只手温柔地托起他的脸,掌心的热度不高,却刚刚好地让他浑身的血液滚烫。
"薛申翊,看着我。"
裴郁的声音很轻,语气柔和却让薛申翊无法拒绝。
薛申翊捏紧阔袖下的手掌,对上他不敢去看的那双眼睛。
然而那双眼睛并没有他想的任何情绪,裴郁的眼睛是清澈见底的,瞳仁中倒映着的只有他的身影。
只有,两个小小的他。
裴郁把薛申翊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轻吻一下:"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落在指尖上的亲吻轻柔得似羽毛飘落,却让薛申翊的心口骤然漏了一拍。
薛申翊迷迷糊糊间再一次被裴郁吻上了唇瓣,这个亲吻极其亲密,让他无限沉沦。
"掌印……"
"嗯?"
薛申翊像慵懒的猫儿一样抬眸瞧着裴郁。
然后薛申翊却感觉浑身骤然一轻,他被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没想到裴郁可以轻松地把他抱起来,毕竟裴郁现在身子骨还没长开,薛申翊到底也是个男人。
不过裴郁的怀抱很稳,薛申翊原本僵硬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用一只手环住裴郁的脖颈,顺从地窝在他怀里。
薛申翊声音沙哑:"娘娘,你这是?"
"掌印不是答应做本宫的面首了么?"
裴郁把他放在床榻之上,抬手扯下床幔。
烛光朦胧,裴郁身体灵巧地缩进薛申翊的怀里。
裴郁用手指戳了戳薛申翊的胸口:"掌印大人不考虑履行一下面首的义务吗?"
薛申翊抓住裴郁胡作非为的手,没好气道:"娘娘,你年纪还小。"
"这跟我年纪大小有什么关系?"裴郁不解地眨眨眼。
薛申翊脸上涌上绯色,轻咳一声:"对身体不好。"
裴郁恍然道:"原来这样会对身体不好吗?"
薛申翊点点头。
裴郁面上疑惑地问:"可是我小时候,我娘总是会这样抱着我睡觉的。"
薛申翊:"……"啊,这样啊。
"掌印大人?"
薛申翊意识到自己想歪了,愤懑地把裴郁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阖上眼道:"那便睡吧。"
"掌印,你这样本宫喘不过气了。"
裴郁声音闷闷地响起。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薛申翊脖颈处,薛申翊下意识地松开些力度。
裴郁鼻尖抵着薛申翊平坦的胸膛,把头枕在薛申翊的胳膊上。
系统鄙夷他[你作为1的志气呢?]
裴郁不在乎[我不需要这个。]
系统[……]你赢了。
薛申翊第二天还要上朝,天刚蒙亮他就睁开眼。
怀里的裴郁睡的正熟,薛申翊垂眸看着裴郁安静的睡颜,在他鼻梁尖吻一下。
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酸痛的手,薛申翊在临走之前确定性地看一眼裴郁是否还在熟睡,见他依然睡得很香才放心离开。
在薛申翊离开寝宫后,原本阖眼的裴郁倏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钟繁在乾清宫外等得焦急,来回绕着乾清宫后墙转圈圈。
在他不知道数到第几个数时,他终于看到了款款而来的薛申翊。
钟繁四下打量他半晌,嘴里苦涩道:"爷,您这样是不是太放肆了?"
"咱家做的事哪样不放肆?"
薛申翊气定神闲地接过钟繁手中的三山帽戴在头上。
钟繁:"……"话是这么说,可是掌印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钟繁视线突然落在薛申翊的脖颈处,他眼睛瞪大,手指指着那处:"爷,您……您和太后娘娘……你们……"
薛申翊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那块,没什么感觉,不过看钟繁那样子应该红了些。
钟繁:"爷,属下知道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可是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薛申翊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呢?"
"爷,"钟繁咬咬牙,难以启齿地道:"您可别闹出人命来。"
薛申翊:"……"
薛申翊抬手给了钟繁一个脑瓜崩,气笑了:"咱家看你还是太闲了,有这个功夫胡说八道,不如去军中练上几日。"
还闹出人命,别说他和裴郁没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什么,裴郁也生不出来啊。
……他也生不出来。
钟繁疼的跳脚,躲得老远生怕薛申翊再给他一个当头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