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扯住裴郁衣角的手指动作很轻,可见主人已经没什么力气。
裴郁便想也不想地蹲下身,将那缩成一团的哨兵抱在怀里。
凌申翊没有预料到裴郁的动作,体温传递过来时,他才回过了神。
"抓紧。"
裴郁的嗓音清冽,带着些平日里不曾听过的语调。
凌申翊抬眸就撞入了裴郁那双情绪深沉的双眼,下意识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任由裴郁抱着他走动。
凌申翊只觉所触的肌肉分明,怕裴郁看出他脸色的变化,就把脑袋搁在裴郁颈窝处,脑袋上的耳朵没忍住动了动。
裴郁对凌申翊的小动作都有察觉,但眼下凌申翊的精神状态不稳,他也就顾不上这些。
凌申翊被裴郁放在了沙发上,离开裴郁怀抱之后,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环住裴郁的腰身,想要让自己离裴郁更近一点儿。
裴郁便任由怀里的金发哨兵抱着自己蹭来蹭去,像是吸猫薄荷一般把脑袋埋在自己怀中。
向导身上的向导素可以缓解哨兵的精神状态,但对于如今的凌申翊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让他更想要得到足够的向导素。
"郁哥……郁哥……"
凌申翊捏紧裴郁腰身两侧的衣衫,从裴郁怀中抬起头,眼巴巴地仰起头盯着他,道:"给我……向导素。"
金发哨兵的耳朵在空气之中柔软地抖动着,裴郁手掌抬起,指尖搭在他的头上,一点点移动着,缓慢地释放自己的向导素,潜移默化之中安抚着凌申翊。
"你的精神图景现在很紧张,贸然进入会对你有所损伤。"
裴郁轻声说,而后指尖移动着滑落到凌申翊的下颚处,指腹柔软地擦过那处皮肤。
凌申翊便顺从着他的动作,喉咙之中发出呼噜呼噜声。
裴郁:"放松你的情绪,小翊。"
"……好。"凌申翊小声回应,阖上了双眼。
那丝丝缕缕的向导素穿过精神图景,一点点地修复着裂纹,本应该是更加清醒,凌申翊却觉得自己像喝醉了一般。
凌申翊环抱住裴郁的双手在下意识地收紧,似要把人揉进骨血,又在拼命地保留着自己的理智,怕自己哨兵的强大力气,伤害到怀中的向导。
裴郁对那金发向导足可以拧碎钢筋一般的胳膊视若无睹,任由他紧紧地环抱住自己。
下一刻,裴郁释放向导素的动作倏地一顿。
眼前一片白光闪烁,再出现于裴郁眼前的是那瑟缩在黑暗研究所的牢房之中的巨大孟加拉金虎。
孟加拉金虎用自己的利爪疯狂地抓挠着牢房的大门,威风凛凛的金色毛发之上都已经被鲜血糊满,但仍然抖动着身体,不停地用头颅撞击着铁门。
鲜血化作小溪,顺着孟加拉金虎的身体滚落在地。
下一刻,巨大的白蟒骤现于牢房的铁门之前,它金色的双眼注视着那铁门之后拼命挣扎的孟加拉金虎,盘踞在一起的身体扭动着。
白蟒用自己的尾巴尖轻轻拍了拍孟加拉金虎的身体,又柔软地蹭过它的下巴。
挣扎中的孟加拉虎浑身的动作都停顿下来,它绿色的眼睛停在白蟒身上,鼻尖不断地耸动。
白蟒似乎知晓孟加拉金虎在辨认自己是谁,便递出自己巨大的脑袋凑到铁门之前,轻轻地拱了拱。
孟加拉金虎得到白蟒的回应,倏地爬下了身子,喉咙之中发出呜咽声,如泣如诉一般地表达自己的委屈。
白蟒便朝着金虎又点了下脑袋,尾巴尖嘭地一声扫在牢房的铁门之上。
嘭——!
嘭——!!
接连几声巨响,那铁门在周身如缸般粗壮的白蟒连续不断地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白蟒把身体盘踞在一起,朝着金虎吐了一下蛇信子。
金虎便心领神会地后脚蹬地,朝着铁门冲刺过去。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铁门倒地。
孟加拉金虎盯着那不远处的白蟒,嗷呜一声地扑了过去。
白蟒便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蹭着金虎。
裴郁踏过一地废墟,走进了黑暗的牢房之中。
狭小的单人床之上,瑟缩着一名金发哨兵。
金发哨兵在看到裴郁时,望向虚空的眼睛移动着落在了裴郁的身上。
裴郁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把金发哨兵揽进怀中。
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拂过金发哨兵的后脊,动作轻柔到极点。
"我在这儿,小翊。"
向导的声音是那样轻柔。
金发哨兵感受着环抱住的人身上的温度,睫羽缓慢地颤抖着。
他用干涩的嗓音道:"郁哥……"
裴郁摸着金发哨兵的后脑勺,道:"我在。"
金发哨兵好久没有回应,过了半天之后,裴郁才听到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发出的一声轻笑。
"还好。"
"没我想的晚。"
唰——
裴郁离开凌申翊精神图景的下一刻,就被一股大力扯动着身体压在了沙发之上。
那跪坐的金发哨兵一手撑在裴郁的胸口上,垂眸盯着他的脸。
因为动作巨大,金发哨兵脖颈之间挂着的晶蓝色吊坠滑出衣领,在二人眼前晃动着。
空气静谧地在空间之中流淌,裴郁便看着凌申翊倏地俯身过来,那吊坠便落在了裴郁的胸口之上。
"郁哥,这次见你,很早。"
"我很高兴。"
随即,裴郁眼前的阴影浮动,凌申翊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那样的,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