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辈分比较高的师兄站了出来,面色不善地说道:“元一师叔,不是我们不信许含蝉,但她在明知规矩的情况下,擅自闯入禁地,实属心术不正啊,这样的人不将她驱逐出师门,实在难以平息师兄弟的怒火啊!”
我实在忍无可忍,指着林清玄的遗像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肯信我,今日正好是林清玄的头七,那就把林师兄的魂魄召回来,死人不会说谎,大家一同问问啊!”
此话一出,就连林清玄父母的神情都变得不自然,众人更是没有敢接茬的。
不是我想对死人不敬,而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正当场面胶着不下时,阁主师叔从殿外走了进来,到底还是阁主,威望十足,那些喧嚣聒噪顿时鸦雀无声。
几位师兄也默默地退了回去,元一师父则把我拉到了她的身后。
阁主先是安抚了林清玄的父母,然后走到元一师父身前,叹道:“元一,别挡了,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我也不想让元一师父为我承担,便主动站了出来,低声道:“阁主师叔,弟子知罪。”
“你罪在何处?”
阁主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犀利地盯着我。
“弟子在发现林师兄被狐上身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师父,更不该跟随林师兄闯入禁地,事后更不该逃走……”
对于我进了禁地,又逃走这件事我百口莫辩,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只能一句话全带过。
而阁主师叔的关注点好似压根不在这两件事上,则是眯起眼睛谨慎对我询问道:“含蝉,你有没有碰禁地里不该碰的东西?”
不该碰的东西?
我迟疑了下,用仅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师叔问的是,那部《天上清籙》吗?我碰了。”
阁主师叔的脸色明显变得可怖,眸中蕴藏着复杂地恨意,随之转瞬即逝,在我还没观察清楚前就已恢复正常,摸着自己的胡须,不动声色说道:“许含蝉私自闯入禁地,触犯阁规,本应驱逐下山,但念其为初犯,执行第十四条阁规加以惩戒!”
底下师兄弟都对这个惩罚有所不满,但碍于阁主师叔的面子只敢小声嘀咕。
“阁主师叔可真偏心,规里明文写道:擅闯禁地者驱逐下山,从中除名,终身不可回阁。怎么到了她许含蝉这里就开特例啊?”
“就像林清玄生前说的那样,人家‘天赋异禀’一天就能画出来驱灵符,先前元一师叔不是还说要给她授箓,我们从小进山的也没这个福分啊!”
这些话我和阁主师叔都听在耳里,阁主闭目不语,似在想些什么。
而我则开始在脑海中不断回忆,这第十四条阁规到底是啥来着?
直到两个师兄从戒堂拎了两块类似古代杖刑的法棍出来,我才明白过来这个第十四条阁规,原来就是打板子!
不是,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刑罚?
心里刚冒出了几丝恐惧,就被那两个师兄按在地上开始行刑。
那厚重的法棍打在我的腰臀交界处,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我的所有感知。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想,我宁愿他们把我驱赶下山!
整整二十板下去,我的腰部一下全然没了知觉,冷汗顺着我的下脸颊流淌,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站是肯定站不起来了,我现在就期盼着不要被打成残废就好,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我脑中纷繁乱窜,后来还是元一师父亲自把我扶回了房间里,还让一个女弟子来帮我脱下裤子上药。
当晚,我就起了高烧。
所以这一切记忆我都模模糊糊,就记得换药时疼得我喊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元一师父一直守着我直到体温下去了些,好歹没有再烧得像个火炭,他替我掖了掖被角,喟叹道:“含蝉,你师兄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不用再挂心了,其实你师兄的父母并非只有他一个儿子,父母都是省城一家小企业的职员,收入并不高,供三个儿子上学已经很艰难了。”
“大儿子最近又要结婚,置办房产……总之我从私人账户里转了三十万给他们,就当是赔罪吧,师徒一场,我没有照顾好他,是我的失职。”
“他的父母今夜就已经带着林清玄的尸体下山了,以后你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何瓜葛,你就好好在山上修行,把这场意外全忘了吧。”
元一师父说完后,就离开了我的房间,走之前还贴心的替我关了灯。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想,元一师父可真是个好人啊。
但林清玄也挺惨的,难怪他惹上了脏东西家里人都没当回事,还把他送到山上来,死后还要消费他的尸体。
当我在灵祖殿提出要请林清玄的魂魄回来对峙时,他父母的表情那么古怪,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或许是我身上还在低烧,这些想法虽然在我脑中运转,但人已经几近昏迷。
恍惚间,我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门外进来,如鬼魅般站在了我的床前。
今夜月亮被乌云层层遮住,连丝月光都不得见,床前的那人神情晦暗不明,但我能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
涣散的视线半晌后才强行对焦,我发现那人竟是阁主师叔!
他瞬也不瞬地站在我的床前,目光灼灼如炬,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我很想问他一句,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里干嘛啊?
可我却发现全身像被点了穴一样,半点动弹不得,最可怕的是,我连话都说不了,除了眼睛还能动之外,整个人近乎石化。
我感觉到他一双苍老褶皱还起着老茧的手探入我的被子里,在我的身上摩挲……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心想这老阁主不会是太久没见过女人,饥不择食,对我起了歹念吧?
这可不行啊,我一个黄花大闺女!
直到我感觉他的手并没有切实贴上我的皮肤,而是像在用法力试探着什么,他嘴唇不停嗫嚅,声音却小得根本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