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给他编造的那本假《天上清籙》上,时而手上捏出咒诀一试功效。
陡然,他拧眉问道:“小丫头,你这天上清籙写得不对啊?”
我心猛地一紧,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咽下嘴里的那块肉,云淡风轻问道:“哪里不对,我看看?”
“你看你写的这句。”小老头指着我改动过的句子,疑惑道:“这句完全不通啊!”
说罢,他表情变得狠厉起来,横眉怒目道:“你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此刻,我心底慌成一团,眼神也有些飘忽,仍在嘴硬说道:“祖师爷传给我的《天上清籙》上就这么写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但你又没看过原版,你怎么知道是对是错!”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气愤得撕毁了那笔记本,于漫天纸片中朝我扑了过来。
我指尖结出法印与他抗衡,但这小老头到底比我多修炼了三十多年的功力,还以邪法为灵药,我只能勉强抵挡,想要打败他凭我现在的能力简直是难上加难。
“许含蝉,你那蛇夫姘头伤了我一事,我还没跟你算,现在又想骗我修炼假的《天上清籙》走火入魔,我饶不了你!”
小老头周身散发出血色的雾,双眼弥漫凶戾之气,显然是在催动邪术。
这老登误入歧途就算了,还一错再错,难怪祖师爷不给他传承!
“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那书里的东西太过复杂,你自己看不懂来怪我有什么用!”
我实战经验不足,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手里捏着五帝钱,脚下幻化出转移阵,准备随时逃命。
“你那点法力,还是别在我面前现眼了!我看这禁地,你那蛇夫还敢不敢再来!”小老头嘴边的笑容愈来愈狂妄。
“师兄——”
一道熟悉的嗓音于身后突兀响起。
我回过头,发现元一师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表情被浓重的哀痛取代。
他手持拂尘,把我挡在了身后,神色凄然的对阁主说:“师兄,我这两天跟踪你到禁地来,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收手吧,不要再杀人了!”
小老头暂停下施法,饶有兴致的看着元一,阴森笑道:“怪不得我这两天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原来是师弟你啊!”
“其实我对师弟你还是有丝感情的,毕竟那时候我天天被师兄们欺负,是师弟你出面帮我解围,我本想着既然师弟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留你在这静茗阁里安享晚年,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也留不得你了!”
元一师父强忍着伤痛说道:“师兄,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我决不允许你再伤害我的徒弟!”
话音未落,元一就甩出上百张符纸,摆了个天罡地煞阵,趁着小老头与那些符咒纠缠之际,他拉起我的手就往禁地深处跑。
“含蝉,现在时间紧迫,你听我把话说完。”他边跑边正色道:“师兄他修炼邪法,恐怕早已经入魔了,他身上刚刚散出来的血雾带有剧毒,沾上就会死!”
“你既然得到祖师爷真传,利用天上清籙逃出这里不难,禁地的水潭中有一条岔路,顺着水流出去就是山下,我在这里帮你拖住他,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我用力回握他的手,急切说道:“师父,你跟我一起走吧!你刚才也听到了,阁主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说话间我们两人已经来到禁地的水潭边,元一师父苦笑了下,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哀戚。
“我不能走,我从小就在这山上长大,家里人都是山腰村子里的采茶人,我父母出了事,我就寄养在亲戚家,但他们对我非打即骂,我跑了出来,是师父把我带回了静茗阁……”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要留下来,为师父和师兄们报仇!”
我不住摇头:“师父,你也看到刚刚那老……阁主的样子了,你打不过他的!”
元一没有正面回应我,而是抓住我的双肩,郑重道:“含蝉,你出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给玄门,玄门那帮人会有办法废了他的功法,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不过他们被师兄蒙蔽了这么久,估计很难信任你,但为师相信,你可以做到!”
我连连点头:“师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阁主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我们快逃吧!”
报仇要紧还是命要紧?
当然是命要紧啊,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方才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那小老头震怒不已的吼声。
“师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刚入门的臭丫头和我作对,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
老头手中燃起烈焰符咒,朝元一狠狠打了过去。
我心底咯噔一下,刚想牵着元一一起离开。
元一却一把将我推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
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含蝉,为师没能保护好你,以后你要靠自己了!”
冰冷的潭水冷不丁得灌满我的耳蜗,一切喧嚣和争斗都离我远离。
我拼命地向上游,可潭中央深处的暗流却把我冲入更深的暗河之中。
我如蜉蝣般随着水流的力度越漂越远。
直到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入我的视线里,我才看清前方就是一道高达百米的瀑布,我将要被顺着水流冲下清江。
我吓得连换气都忘了,心想元一师父你确定不是在害我?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还没学会金罡咒,这下不死也得落个半身不遂啊!
眼看我就要被水流冲出洞穴,我紧紧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开始默念祖师爷保佑。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细腻地手从水中扶起。
待到眼底水雾散去,我才看清眼前人。
许诺。
她怎么会来这里?
到了岸边,我捏了个净身咒,身上瞬间干净清爽,我看向许诺,试探道:“你能来这里?”
许诺点点头:“这和村里水库的水是一体的,对我来说没有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