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爷爷！”
    楚修远也不免好奇地问道：“既然子衿她曾爷爷，当年能娶七房太太的话，家境应该是蛮好的……”
    楚修远清楚地记得，赵青松老爷子是白手起家的。
    说来也荒唐，当年这件事情，还是莫雨霖第一个告诉他的。
    “你们别急呀！一个一个问，都会回答的……”
    赵青松摆摆手，示意孙女和孙女婿有序提问。而后，他道：“我先回答修远的问题吧……”
    “哼~”
    赵子衿低声娇哼一声，同时轻轻掐了丈夫的大腿一下。
    楚修远不无冤枉地看向妻子，眼神仿佛在说：
    是爷爷要先回答我问题的，又不是我让他老人家先回答的……
    赵子衿刮了丈夫一眼，仿佛在说：就怪你，就怪你！
    楚修远：好吧，好吧，怪我怪我……
    赵青松早已习惯了小两口偶尔的调情互动，他待二人恢复正常后，才缓缓道：
    “当年，子衿她曾爷爷确实家境很不错，可惜在送走周鹏后不久，就开始没落了。
    就像一栋老宅子，慢慢荒废那样，如果房子的主人愿意修理，那还有得救。
    可惜啊，你曾爷爷他吃喝玩乐倒是在行；经营家业，却真不行！
    我的亲娘，包括那几位姨娘，也是死的死，跑的跑！等我长大时，家中已经一贫如洗了。”
    联想到世事的沧桑，赵子衿不由得感慨一句：“从某种角度来说，曾爷爷很幸运……”
    赵青松点点头，“那都是后话了，不提也罢……我还是回答你那个问题吧。”
    说着，赵青松示意孙女和孙女婿，可以继续往后翻阅相册。
    二人当即继续翻阅起来。
    很快，两口子便看到了赵青松幼时的照片。
    尤其是一张合照中，有着赵青松和好几个同龄的男孩女孩。
    同时，赵青松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家道中落后，我和几个兄弟姐妹的日子，都过得挺苦，但好歹还能活着。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啊，两场灾疫下来，几个兄弟姐妹里，就剩我了……”
    赵子衿：“原来如此……”
    楚修远也点点头，同时继续追问道：“那周老爷子他，后来又怎么会因为子衿他曾爷爷，而出国呢？”
    “说起来也巧！周鹏过继给别人后不久，那户家人就因为生意的缘故，暂时离开了原址。
    如此一来，他们反倒幸运地躲过了灾疫，并积累了不少财富；甚至，他们还把周鹏送到国外念书。
    很多年以后，我再次见到周鹏，是因为我帮周鹏的养父母，写一份讣告……”
    赵青松说到此处时，话语停顿了好一会。
    尽管他没有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但楚修远还是能隐约感受到，那种物是人非的冲击感。
    沉默许久后，赵青松再次开口：
    “写完讣告后，我回到家里，同子衿她奶奶提起这件事情。
    当时，子衿她曾爷爷也在边上，听到周鹏日子过得不错，家有余财后，他就动了些歪心思……
    他甚至希望周鹏能尽所谓的孝道，给他养老；但他对周鹏，完全是生而未养，周鹏又怎么可能接受他的道德绑架呢？
    一开始，周鹏没有理会他的无理要求，我也尽力劝阻你曾爷爷，可是他……”
    赵青松欲言又止。
    赵子衿和楚修远却都明白：这位曾爷爷完全就是个泼皮无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呢？
    “总之，他闹来闹去，闹到最后，周鹏不得不出国躲避……
    不过，周鹏和我的关系，倒是一直不错，我们也始终保持着书信联系。”
    赵青松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眺望远处。
    “如果不是因为周鹏此次，提及要把产业给修远的事情，我也并不想太多谈及那些过往……”
    “明白……”
    夫妻俩都能理解，对赵青松来说，谈及那些灰暗的过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楚修远将相册交给妻子，随后也站起身来，走到赵青松身旁：
    “所以，爷爷，您真的希望我接受周老爷子的提议？打理，甚至是将来接手他的产业？”
    赵青松郑重地点点头。
    “周鹏提出这件建议，表明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再者说，你如果不接手，等周鹏百年之后，这些产业不就落入外国人手里了？
    周鹏的性格，我很了解，他虽然在国外打拼了大半辈子，但他还是有落叶归根的想法……”
    “可是……”
    赵子衿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丈夫和爷爷身后，撅起小嘴，道：
    “爷爷，如果修远接受了周老爷子的提议。他不就要经常出国打理公司事务了？
    虽说有事业心是件好事，但是太有事业心的话……”
    赵子衿当然希望丈夫功成名就，事业有成。
    可身为妻子，她同样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丈夫待在一起，陪伴孩子们成长。
    赵子衿指了指自己，继续道：
    “他有事业心的话，就会像前些年的我那样，错过很多东西的！爷爷，您当年不也是这么教育我的么？”
    楚修远和赵青松都笑了笑。
    楚修远安抚妻子道：“老婆，我都还没说答应呢，你就想这么远了？”
    “就是！”
    赵青松附和孙女婿，道：“就算修远答应下来，真正处理这些事情时，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方式嘛！”
    说着，他又看向孙女，笑侃道：“再说了，当年我教育你这些话的时候，你可没听进去多少！现在反倒是听进去了？”
    “我……”
    赵子衿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倔强道：
    “谁说我没听进去的？我要是没听进去，我现在能和修远，把小日子过得这么好嘛？”
    爷婿二人笑得更厉害了。
    赵青松更是点头赞道：
    “嗯，这件事情你确实是听进去了，也执行得很好！
    不然，我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抱上我的三个曾外孙女和曾外孙子！”
    “哼~，知道就好！”
    赵青松没有和孙女继续开言语玩笑，他看向楚修远，语重心长道：
    “修远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
    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不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明白，谢谢您，爷爷，我……”
    “修远！”
    眼见丈夫似乎有答应的迹象，赵子衿牵住了他的大手，“我们先聊聊，好么？”
    “确实！修远啊，你和子衿先商量商量，不用急着回答。”
    赵青松摆摆手，笑道：“周鹏他自己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呢？”
    “那好，我和子衿多商量一段时间……”
    夫妻二人帮赵青松收好相册，并道了晚安后，便离开他的房间。
    赵子衿看着丈夫沉默不语的样子，她便提议道：
    “老公，我们到别墅的花园里散散步，怎么样？花园的夜景也很不错的……”
    “可以啊！”
    夫妻二人便牵着彼此的手，走向别墅花园，静静地散步。
    月夜下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赵子衿率先打破了寂静。
    “老公，你刚才是不是想直接答应爷爷？”
    楚修远一笑，扭头看向妻子的侧脸，“老婆，在你看来，我这么鲁莽么？”
    “当然不是！”
    赵子衿的左手，没有继续牵着丈夫的手，而是直接挽住他的手臂。
    夫妻二人谈论利益攸关的大事时，赵子衿更喜欢黏着丈夫，这样可以增进彼此的信赖感。
    随后，她继续解释道：
    “我是担心周老爷子的产业，这么多年经营下来，错综复杂，甚至是遍布暗礁，你明面上看不见，一接手，砰！”
    说着，赵子衿抬起右手，一本正经地比了个烟花绽放的手势，“就全炸啦！”
    楚修远忍俊不禁。
    “你别光笑啊！我是真担心你啊……”
    赵子衿的语气中，甚至透着几分急切。
    楚修远轻抚妻子的小手，安抚她道：“老婆，你放心，我听得出来……”
    “我听得出来~”
    赵子衿扁着嘴，学着丈夫的语气，“听得出来，你还好意思笑？”
    “事情没严重到那个地步，为什么不能笑？难不成……”
    楚修远也学起了妻子平日里装模作样哭泣的样子，“要‘呜呜呜’地哭吗？”
    “哎呀~，你这人！”
    赵子衿也被丈夫的话语逗乐了，连连轻拍他好几下。
    夫妻二人的言语气氛，活跃起来后，楚修远才继续谈及此事。
    “老婆，你放心，如果我真想接手周老爷子的生意，我不会立马往里头跳的……
    最起码，要做好各种外部调查，确认他这些产业的经营状况还算正常。”
    “知道就好！”
    听到丈夫这么说，赵子衿也稍稍宽心了些许。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陌生；如果到时候，你需要财务和商业调查人员，我可以让天云集团支援你！”
    楚修远不禁打趣妻子，道：“老婆，你刚才还说要我慎重考虑呢，现在就想到这一步了？”
    “哼~，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最后肯定要答应的！”
    赵子衿幽幽地看着丈夫，“我感觉，自从你直播电商的生意做起来后，你某些方面，像变了一个人……”
    “我变了？哪些方面？”
    “生意上的野心！”
    花园的草坪灯透出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夫妻二人脸上。
    楚修远可以借此，清楚地看到妻子温柔而又不失锐利的目光。
    楚修远点点头，“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
    “为什么？老公……”
    赵子衿继续注视着丈夫，问道：“我虽然能看出你的想法，可却看不懂你的心态变化……”
    说着，赵子衿的语气中透出感慨的味道：“我记得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在乎生意上的事。”
    “人都是会变的啊……”
    楚修远亲了妻子的额头一口，“我那时候还觉得：自己不会真走进婚姻，不会真喜欢上你呢！”
    “好吧，这点我也一样……”
    赵子衿踮起脚尖，亲了丈夫一口，不无庆幸道：“好在最后，我们殊途同归了！”
    “是啊！”
    楚修远点点头，依旧注视着妻子，“其实我想在生意上有所突破，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
    赵子衿不解地指了指自己，并加以思索。
    “难不成，你打算塑造一家比肩天云集团的企业？”
    “比肩天云集团？那恐怕不太容易……”
    楚修远坦言道：“我要是有个系统、金手指之类的东西，兴许能行，但我没有啊……”
    他感慨地长舒一口气，“就连直播带货的风口，也是我走运，偶然踩上去的。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老婆你的帮助，我达不到今天的高度……”
    赵子衿的纤细手指抵在丈夫唇边，示意他先别说话。
    而后，她坦言道：
    “老公，我要是没有你，人生根本不完整，只是一个为了事业忙碌的机器而已！
    如果非要说，你我之间，谁帮了谁？我始终觉得，一直是你在帮我，在照顾我！所以……”
    所以，你不要说这种话……
    赵子衿的倾诉还未完成，楚修远就把她的手指轻轻拉开，“老婆，你先让我说完，好不好？”
    “好吧~”
    楚修远：
    “老婆，正是因为这些年下来，我能感受到你的帮助，我进一步希望自己能在更多事情上，同样帮到你！
    就比如这段时间以来，天云集团面临的云厨仿制问题，如果我能有更多商业资源、渠道的话，我就能……”
    赵子衿抱住了丈夫！
    楚修远也将她紧紧抱住。
    夫妻二人沉默不语地拥抱着彼此。
    直到赵子衿再次开口，声音中透着哽咽：
    “老公，你没必要做那么多事情，光是你现在做的这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老婆，我们是夫妻，为帮衬彼此而做的事情，没有谁多谁少的说法！只要能做到，我都会尽力去做！”
    丈夫的语气很坚定，赵子衿的心却更加柔软了。
    她的两只小手，不禁轻抓丈夫后背的衣服，将对方抱得更紧些。
    “你老是这样！老是这样！”
    赵子衿的高声中，哽咽的味道更加明显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总被你这些招数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