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回到屋中便见桌上放着一枚传音符，是裴忆行约她于今晚至船坊叙事。
    话音带到，传音符便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她眼前。
    白光在她眼中倒映一瞬又熄灭，留下黑白分明的眼瞳。
    燕云自觉同裴忆行相处才是最累的，摸不透对方的心思，此次邀请，恐怕也是得知了她答应了舜华前往黑河一事。
    这件事中，裴忆行又想从中掺和或者得到什么，她暂且还没想清。
    夜色已至，燕云便前往了所谓的船坊，此处人不算多，稀稀疏疏的，平静的湖面之上偶尔泛起层层细细的水波，很快又消失不见。
    湖面上仅仅一艘船点灯，在寂寥的夜格外的醒眼。
    在光影下露出男子的剪影，不用猜，那一定就是裴忆行了。
    她上了船，拨开那层毫无用处的珠帘，珠链相互碰撞发出极清脆的声音，同时船内的人目光也由桌面的棋盘慢慢移到了燕云身上。
    四目相对一瞬，还未等她开口，“来陪我下盘棋。”
    燕云条件反射的低下眼看着棋盘，随即直接坐下摇了摇头，“我不会下这个棋，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你要去黑河，为何想要拉上陆离。”
    裴忆行默默的又放下一枚棋子，继续独自对弈。
    “既然你神通广大，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吗？”燕云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掩盖过去，反问的话紧跟其后。
    “宿主，他监视你们呀。”多财不由的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话叫裴忆行执子的手一顿，随即轻笑一声，语速缓缓，“想不清的事情，自然要问。”
    这么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在监视你们，燕云一时之间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你说他是真想知道吗？
    那肯定不是，他只是想告诉自己，他的眼线到处都是。
    “不用担心，我们并不是敌人。我只是告诉你，你应该想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落子的声音在此刻变得重了起来，仿佛敲在了燕云心中。
    裴忆行说出这句话，其实也带了些许试探，目光紧紧落在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你什么意思？”燕云的话很快甚至没有一丝思考，直勾勾的看着他，一瞬间竟让裴忆行有种她好像真的没明白什么意思的错觉。
    恰好是这一瞬的失神，身后的珠帘发出一声极轻的相碰之声。
    燕云头微微一偏，一支近乎透明的冰刃顺着她的脸而过。
    连裴忆行都未曾看见她何时发起的动作，那一支冰刃已然到了她两指之间，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幽蓝色的寒气迸出弥漫在二人之间。
    极寒的气息转瞬即逝，下一秒自棋盘为中心开始整个世界仿佛坠入冰窟般被冰封起来，而他们，也被禁锢在这片天地。
    是幻境。
    此刻，他们依旧处于船内，但眼前所看见的一切皆被一层厚重的冰所封冻。
    燕云眉头微皱，看向对面的裴忆行，他脸色如常，甚至还惋惜的放下手中还未落下的黑棋于棋盘。
    “裴前辈眼线诸多，现下这般淡定，怕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她心思微动，也不着急。
    “你不是也很淡定，我还要怀疑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裴忆行微微一笑，眼底藏着叫人摸不清的色彩，“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
    雾白色的寒气蔓延在周围，却始终不敢靠近二人。
    “隔墙有耳，有此幻境，不是更方便你我二人的谈话。”
    他指尖微动，那枚黑棋被推到燕云面前，“这世间万事之黑白，全凭人意。”
    话已落下，黑棋所在的位置发出一声极轻的碎裂声，紧接着冰块的破碎声充斥在燕云耳边。
    再望向裴忆行时，眼前已然是方才暖黄色的灯火，饱含笑意却未达眼底的双眸。
    他的话紧紧的回响在燕云脑海之中，以至于他何时跟自己告别离开，燕云都未曾发觉。
    她低下眼，面前的棋盘黑白棋交错，她看不懂。
    世间万事之黑白，全凭人意，是提示还是警告？依裴忆行方才那句隔墙有耳，那么二人这幻境，十有八九也是他自己设计的。
    既如此，那幕后之人便是冲着他们二人所来，并非只是裴忆行。
    而对此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靠近，那么此人修为定然不凡，想到此处，她下意识的抚上了破晓剑的剑柄。
    这段时间，她所接触的势力，分别是陈家、管理局这两方，若按势力分，看着简单可这其中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
    抛开这些，便是陆少匀，虞鱼，以及姜家这些。
    “宿主，你觉得舜华这个人，算好人还是？”多财的声音幽幽响起，又提醒道：“我检测到他的修为早已远超人界这边的上限，但他不飞升......”
    燕云并没有立刻回答它，却是指尖微动将所有的黑棋白棋都化为了粉末，既然看不懂，那就不看。
    燕云：他是好是坏我无法做定论，我只想在他手上拿到想要的东西。
    舜华不飞升，留在这里为人界操心操肺，说这是大爱，把她打死她也不信，但也不排除不可能，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从海底秘境开始，这一场风波早已将她卷入，既然无法脱离，那就加入并且将一切能够拿到的东西拿到。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她最初只是想捡个破烂而已。
    说起来陆离带着水仙花去求学了，她思考了一下现在她的回收站还是太普通化且依赖人为了，这可是修仙界啊。
    这几天她看了陈家他们的经营模式，说实话并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但这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本《阵法机关大全》......
    “宿主，别学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我给你指条路。”
    多财的机械音都透着一股得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燕云的错觉，她总感觉多财讲话都比从前有感情了一点。
    但很快她又皱起眉，“你偷听我心声？”
    多财虚假的咳嗽了两声，“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比你聪明你不知道吗？我还需要偷听吗，我只是偶尔不靠谱，你少瞧不起系统了。”
    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