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和我抢?”
王甲双目朝紫衣蒙面人身上瞥去,拍卖场顿时鸦雀无声。
那紫衣蒙面人不急不缓开口,“既是拍卖,价高者得,王家在槐山久负盛名,不至于破坏这小小拍卖规则吧?”
这人听声音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观其气态,未有丝毫慌乱退惧,不急不缓底气十足。
在槐山这片地界,谁都知道王家凶名在外,随着长苏门老金丹苏禹的去世,明面上的顶尖战力没谁能比得了他家多,这人直白硬杠,不是傻子就是有所倚仗,明眼人已经将目光移向端坐前排正中苏正的身上。
在王甲也将目光转向苏正后,苏正开口说话了,“我不认识此人。”
堂堂长苏门掌门,自然不可能被人当枪使,不管那人有意无意。
既然苏正已开口,不管王甲心里信不信,明面上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至于傻到以金丹辈分强压那紫衣蒙面人,明显没有用。
“一千二阶!”王家寒声报价。
刚一报价,那紫衣蒙面人立刻跟价,“一千一!”
一般当修士们直接说二阶三阶灵石时,所指的都是下品灵石,猫女是【兽魂丹】的药引,这个价格不算贵,毕竟【兽魂丹】是增加灵兽寿命的丹丸。
槐阴河王家,以控尸训兽出名,所培育的尸体和妖兽都是阴邪嗜血之属,这是其凶名在外的真正原因,众所周知,王家养尸地有一头金丹初期战力的阴尸,每每遇上争乱,都会出其不意的突袭敌人大杀四方,死在它手下的修士,数不胜数。
“两千!”王甲目露寒霜,话音透着戾气。
“两千一百~”紫衣筑基依旧跟价。
“三千!”
“三千一百~”
至此,场内静寂无声,王甲毕竟是金丹修士,已知那人就是针对自己,当下也不再叫价,如看死人一般瞅了紫衣蒙面修士一眼,闭目不言。
“好,三千一百二阶灵石,这位公子获得【蓝耳猫女】一头。”湘夫人笑语公布,目中却有可惜,这猫女本能卖更高价格的。
钟紫言目睹这场猫女争夺,最后那紫衣筑基前辈虽得了猫女,却令他周围的好几个人离得远远的,生怕被误以为是同伙,显然拍卖会后,王甲不会善罢甘休。
接着拍卖的是一条叫【信纹蛇】的妖兽,钟紫言没有听清后面的解说,因为他关注到那紫衣修士一个人默默离开席位,向着出口走去。
自有两个王家的筑基在后面跟着,若没什么变化,钟紫言感觉紫衣蒙面人很可能不会有好下场。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童泰不知从哪里愣头愣脑的寻来,悄悄告诉钟紫言,陶老祖在外面等他。
钟紫言随童泰走出拍卖场,来到枫叶林中,见陶方隐与苏景诚聊着什么。
“老祖,寻我何事?”钟紫言上前问道。
陶方隐正色道出:
“今日后,槐山各处必有一段血雨腥风,正巧不久便是他家山门招收弟子之日,苏小儿建议,不如趁此时提前去凡俗国度招收了便是,你意下如何?”
“正该如此!”钟紫言恭敬回应。
这是大事,不能耽搁,每五年才能挑选两位,早前陶老祖已经和他们签了契约,可得去好好挑选一番。
“那…此刻?”
“此刻即走!”也不知为何,苏景诚今日眉飞色舞,说话时带着笑意。
陶方隐提醒了一句,“去叫上玉洲和简雍吧。”
老祖发话,童泰小跑着又入了拍卖楼,不一会儿姜玉洲和简雍被拉了出来。
“老祖,我能不能也随着去一下?”童泰一双斗鸡眼转动,怯生试探问询。
姜玉洲打趣笑道,“呦~童师弟,你都学会向老祖请求了?”
这毕竟是新立山门后第一次招徒,谁不想随着去,以往在清灵山的时候,童泰这种角色,只能做最低级的事儿。
陶方隐微笑允了,摆手示意几人早些出发。
来到赤龙门山门外,已有两位练气弟子驾着灵梭等待,这灵梭虽没有陶方隐的那艘云舟巨大,却是闪着五彩韵光,在凡人眼里无异于神仙之物不可亵渎。
“景诚师叔,人都到齐了?”
前头的练气弟子问了一声,苏景诚笑道:
“出发!”
灵梭急遁而去,比早前钟紫言在陶老祖云舟上的感觉刺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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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主金戈,斜阳西落。
拍卖会最后一件压轴宝物【广陵罗裳】,被槐阴河王家以天价买去,众人散场。
苏正急冲冲赶至长苏门给陶方隐提供的静室。
“本以为,那筑基瞎子强结金丹已是此次最大异变,没想到还有一波人早有预谋,要埋伏王甲老鬼!”
苏正拿出弟子送来的密信,给陶方隐看。
密探来报,三十余位筑基修士布下禁绝大阵,要伏杀王甲。
陶方隐盯着密信,说道:“小蜂丘,这地方离得也太近了些,若成功伏杀,王家必会怀疑到你长苏门头上!”
“我筹谋此次狩宴三月有余,怎能让这些人坏了计划,若王老鬼被杀,那王家铁定要挑起争端,该死!”
苏正满脸狰狞,长苏门刚经历内部叛乱不久,这次狩宴,能派出来撑门面的筑基几乎都上场了,只为展示自家犹有实力,事实上根本经不起一场大规模战乱。
陶方隐思索问出,“这伙人可有来历?”
“暂时认不出,近三十年忙于修炼,很少外出走动,没听说过这伙人。”苏正摇了摇头。
“若真开战,他家金丹战力几位?”
苏正神色略一迟疑,叹了口气,“抛除王甲,还有王弼,一具金丹阴尸,这些不论,我门内此刻筑基战力不足,只因内乱耗去太多,根本打不起这一仗!”
陶方隐也不便问长苏门内乱之事,沉吟片刻后,“苏道友之意…贫道出手解决这一伙筑基?”
早有约定,陶方隐需为长苏门出手三次,若是这次出手,那可就是耗去一次机会,为了一群不相干的筑基,苏正哪里舍得。
迟疑少许,苏正不打算耗那机会,开口,“不需陶兄出手,只需一旁掠阵,我去和他们商议。”
禁绝大阵的威力,陶方隐早有见教,若不是一年前神秘势力在辛城那边的黄龙潭发动禁绝大阵伏杀谢安,清灵山哪会那么快被攻破。
“好,我随道友去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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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阳坡东,小蜂丘。
望着那西落的残阳,紫衣蒙面人不再蒙面,换了一身白衣,露出一张沧桑国字面孔,若钟紫言在这里,一定会赞叹这人浩然神气,只因其头扎方巾,手握折扇,尽显儒士风流。
“百无一用是书生,不屑一顾最相思。终年坐井观蚍蜉,今日特来撼大树。”
白衣书生眺目远望,等待着刚才跑走告信的王家修士带王甲来此受死。
小丘不远处,隐藏着另一位筑基初期的王家修士,白衣书生早就发现了他,却并不理会,任由那人静静潜伏。
夜幕来临,最后的夕阳余晖隐去,白衣书生自语:
“我便试试这螳臂…能否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