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脾性一向温和,在门中专职教习事务二十余年,培育两代弟子长大,功劳甚重,赖于土木双灵根的资质,除通晓熟练各类低阶术法玄理以外,治疗愈合类的术法及阵法尤其了得。
为契合其本命【攘木珠】,钟紫言早在三年前便托简雍多方寻找,奈何几番周折寻来的东西始终差了很多,用作同参自是极不妥当。
修士修炼,本命尤其关键,同参的选择决定修炼速度和各类法理通习的顿悟机缘,攘木珠乃是非常珍稀少见的辅助器类本命,赶至唐林去筑基时,钟紫言突然想到一样东西或许很合适赠给唐林筑基以后用作同参。
正是如今唐林握在手中的那颗青木翼珠【辕木樽】,通体青绿,内有白光翅影悬停,二阶极品辅助飞行类灵器,可变化羽翼附身,增速数十倍。
钟紫言指着那颗灵珠讲说道:“此珠恰合你本命之相,又含精纯青木之气,于愈合医治类术法有大用,防身遁形也属同阶顶尖。
它本是几百年前一位金丹前辈遗留坟冢之物,前些年牛魔谷召集一众散修破开那秘冢,此珠随同另外四颗翼珠一同出世。”
说着,钟紫言将三颗翼珠托浮于手掌间,“这五颗翼珠分数金木水火土五行,又名土之【鬼门关】、火之【炽炎翼】、水之【怒涛涌】、木之【辕木尊】和金之【金圣羽】。
我下令收集这五颗翼珠乃是为融合为【血魔令】打开黑煞秘境封印之用,如今其用已尽,金之翼珠被姜师兄拿了去,今日再去木珠,留下三颗以待门人有需再行赠赏。”
唐林感受着那丝丝青木之气钻入体内,身心异常舒爽,识海本命震颤响应,可不是万般契合之物,感激道:“深谢掌门,此物恰合我本命。”
钟紫言颔首沉吟少顷,又道:“我此前曾多日研究五颗翼珠,发觉其中另藏隐秘气息,料来非受某种契合之人开启无法尽透其玄机,你若有幸参研其中奥妙,可寻我另解其余翼珠之迷。
五珠本是一整套组合重宝,奈何我多日琢磨不得其组合妙用,除能融合为【血魔令】外,再无他途。
遍观我门中弟子,除当年的狗儿乃是五行灵根之体,其余没有一人能全聚五行,若是狗儿尚还活着,或许能教他试试这一套重宝是否有些用处。
唉……”
谈及伤心之事,钟紫言双眼垂下,狗儿是他未踏入修路之前最爱的学生,来到槐山也不曾过几天好日子,奈何天地无情,不肯恩泽丝毫生还机会,此生终是阴阳两隔。
当年狗儿和谢玄遇难即将逝去,幸得过路的好心修士无花道人以秘法用【绊魄丝】将两者魂力融于一副躯壳,至此后一体两魂一过就是十几年,如今还能看到谢玄活蹦乱跳淘气顽劣,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某些时候钟紫言之所以对谢玄闯出的祸事多加宽容,完全是他一体双魂,狗儿的某些习性亦在影响谢玄。
“掌门,莫太哀思,狗儿之魂尚在人世,将来谢玄能筑基结丹,或可有分魂重塑肉身之法。”陶寒亭手中拿着的是一件赤黑甲衣,粗看劣质平凡,一般人单凭用眼看是看不出什么奇特的。
但这实实在在是一件宝衣,钟紫言深知此物珍贵之处,收敛情绪,点头对陶寒亭说道:“黄龙殿在简师兄与你的管事下为门中出力实多,为护安全,此【玄鳞甲】便赠你防身之用。”
陶寒亭早已将甲衣抚摸一遍,那双黑中透紫的眸子里略有震惊,“三阶下品灵甲,掌门也真舍得?”
钟紫言哈哈大笑,“我等自辛城劳途困顿而来,左右支绌二十余年,同门情谊深厚非凡,难道我会小气到那般地步?”
唐林和陶寒亭纷纷笑着指点:“掌门抠搜之名传遍门内门外,是否小气,众位同门各自可都有心数。”
被人指说吝啬,钟紫言也不觉得尴尬,他知道面前二人是在开他的玩笑,微微凝目不多反驳,继续说道:“这玄鳞甲乃是二十多年前重阳狩宴拍卖会间,与【广陵罗裳】先后拍出的灵甲,那时此甲以奇异秘宝之名拍出,识货者几无,最后被一个北地唤作‘单于护’的散修拍了去。
此后在鬼祸暴乱多年间,那散修南逃时无意间触发宝甲禁制,解封后才知是一件三阶灵甲,至小剑山诛邪法会结束时,其人加入我赤龙门组建的军阵内,以此甲换取超多实用器物,时至如今,这灵甲在库房压灰已有七八年。”
唐林盯着陶寒亭手中的灵甲,赞道:“陶师弟时时在外周转,难免有居心歹毒之人暗中盯着,穿上这件灵甲,怕是即便有刺客来袭,也无需多惧。”
“正是如此,此灵甲主材乃是由一百零八片红魔鳄鳞炼成,有反震大多同阶利器攻袭之效,除头部外皆可全全护御,必要时,更能撑开鳞盾保护一二友人,实在是难得的防护宝甲。”钟紫言之所以拿出这灵甲,是因为陶寒亭在商事上比简雍对竞争势力更狠,他早年间性子阴鸷,赤龙门还弱小时在外吃了很多委屈和苦头,原本积攒的温性都被消磨殆尽,若非此次筑基顺利,怕是此后会愈发对外狠戾。
凡事过犹不及,历年核算门人功绩,陶寒亭稳稳排在前列,说明他对外与对下的压迫盛大,人心难测,势大时别人尚会忍你惧你,将来万一势弱,保不齐有阴毒之人施加暗手。
“灵甲虽好,但亦有弊端,据传红魔鳄乃非东洲凶兽,此界六域开辟之地只有龙渊海域现其踪迹,这一天生四阶兽族以魔糯为修炼根基,鳞甲牵附魔毒,即便是万千次水火锻炼,也难尽数去除。
穿用之人万万不能催发极致,否则很容易沾染魔毒。
此事我查证多处古籍,那单于护交易前也说受了些许感染,为防将来真有一天受害,你需得提早修炼一门抗魔披荆之术。”
一部红玉简被钟紫言挥手递给陶寒亭,陶寒亭接在手中粗略一看,拱手执礼,“多谢掌门。”
三人相谈良久,最后带着笑声走出赤龙殿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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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月色,陶寒亭一步步走去陶方隐的洞府,影子刚刚接触洞府灵门,便听‘咔’的一声,洞门大开。
走入其内,他见陶方隐盘膝坐着,自己也坐去对面,迟迟不见自己这位叔父开口,只能张合嘴角问道:“您今日怎未参加小议会?”
陶方隐捋须平静回应:“往后非大事,皆不去参与了,言儿已是雄镇一门之大掌教,诸事尽能做主,我身心腐朽,无甚大用。”
“您尚在壮年,哪里会腐朽……”陶寒亭低头低声辩了一句,突然沉默了。
陶方隐褶皱的眉额下压,深邃目光盯着陶寒亭,“你来寻我,是想谈重回清灵山的事?”
陶寒亭猛地抬头,惊愕当场,自己心里的想法果真是瞒不过这位叔父,眼中思虑少顷,开口道:“掌门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清灵山祸事,未能感同身受,重返大计怕还要等几十年,侄儿意先行回去探查一番,只恐与掌门提及时不被允许。故而求叔父应允?”
陶方隐淡漠双目问了一句:“门内诸多大事紧密进行,你刚刚筑基,不思多涉要务,尽想这私心杂念?”
陶寒亭看到自家叔父那双淡漠眸子,已经知道今次开口的事不会被允许了,但他心有不甘,仍不死心道:
“可我陶家尚有子弟在那乌烟瘴气之地存活,侄儿只是要派一位亲信回返查探……”
“不行!”不等他说完话,陶方隐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他退出洞府。
陶寒亭挤紧眼角难受异常,良久后,终是放弃继续开口,执礼告退,离开时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红玉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