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争斗,但凡牵涉重大利益,多数不会有善终结局,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停战以后,钟紫言负责的这处山脚总计死了三十九个人,都是清灵山的。
他们的尸体被钟紫言吩咐散修全部焚化,至于储物袋之类的东西,既然都不是大人物,身家也不会太丰富,在钟紫言眼中不值一提,索性全部分给散修们。
行走世间,要想和别人处好关系,施予恩惠是最直接最高效的方式,而以力压人,并非上上之选。
敢出来做这种刀口舔血的营生,大都脑子不笨,钟紫言很乐意招揽这些人为自己做事。
带着人手撤离清灵山脚,回到狸子谷后方的休整之地,没过半个时辰,酋崇收了飞剑传书,便告诉钟紫言说他家金丹老祖召唤所有人商议要事。
这必然是要准备第二次进攻,钟紫言回应道:“为防白日山上的人冲出来,这一趟只贫道与道友前去,我这两位好友便没必要了。”
酋崇顿了片刻,“也好,三位同心同德,清风道友一人自能做了其他两位的主。”
钟紫言冲陶寒亭和常自在看了一眼,快速随酋崇飞往东南方向,离仙居门所在营寨有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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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时候,狸子谷中的狸翃兽罕见的在白日里发狂嘶啸,山谷里轰隆隆震荡。
刚刚经历一夜布阵控输灵力的散修们本就精神不佳,打坐休整间一个个纷纷起身防备,以为那头金丹妖兽要出来吃他们。
“莫慌,那物毕竟还是头兽类,凶性难灭,时而耍耍性子,再所难免。”陶寒亭睁眼让众人安心休整,他自己继续闭眼打坐。
对于这些散修来讲,钟紫言不在,陶寒亭就是他们暂时的头领,头领发了话,即便个别人心里害怕,也放松许多。
事实上,也不怪他们风声鹤唳,很多事在不同层次的人眼里感受大不相同,昨夜那场战斗,对于筑基修士来讲,平平常常,但对于练气修士,那可是生死险况,稍一不留神,被别人的飞剑或者灵波砸中,小命很可能就丢了。
人的精神承受能力各不相同,这些散修每天胆颤心惊游走在狸子谷外,都知道里面有一头金丹恶兽,但任务需要完成,所以得顶着里面散出的令人心悸的气息投种墨根芽,恰逢昨夜大战爆发,到今日清晨时,精力都耗了个干净,午间再听谷中兽吼,心生退意再正常不过。
树林外守着陶望参和陶沅鸣的朱李二人,此时正在核算着不久前分配下来的战利宝物,朱明空道:“一共三件一阶上品灵袍,一柄一阶下品灵剑,一阶符篆三十六道,还有若干普通丹药。算下来,和仙居门给咱们卖力的定金差不多。”
李陌方敲着手指头,点头道:“不错,值!要我说这清风真人的确大方,别的筑基修士遇上这种事,那些战利早被一人独拿了,他却舍得分给没什么交情的临时下属,连我们这种没参与战事的人都有份,敞亮!”
他二人是这一群散修中最不在意狸子谷里的狸翃兽是凶是怒,在他们心里,只关心和自己有关的事,只做尽力能做到的事。
朱明空遥看天上那个一直拿着葫芦喝酒的胖前辈,对李陌方说:
“李哥,我觉得清风前辈和他这两位朋友,都是有大本事大胸怀的人,若不然此番战事结束,咱们问问他们收留弟子不?”
李陌方拍了一下朱明空的脑袋:“你在瞎想什么,这些筑基散修高高在上,谁能看得上你我?
再说,咱们这岁数,拜师已经晚了,想要跟着人家,得提供相应的价值,你能做什么?”
“找宝贝!”朱明空笃定回应,小脸满是认真。
李陌方原本是玩笑说一说,见朱明空正色开口,他顿了三息,噗嗤笑了:“找什么?这么多年,也就前几日显灵一次,你还真以为我昨日是在夸赞你?”
朱明空黑脸恼怒,随后颓靡沉默,良久才呢喃一句:“我们不说,人家清风前辈怎知我们有这心思……”
李陌方摇头笑了笑,他从来都不相信别人会平白无故帮自己,自己这结伴兄弟脑子单纯,以为凭着一腔热血赤诚就能得偿所愿,天底下不可能有这种好事。
“小银宝儿,听哥的话,咱们谁也不靠,只有自己手中有了筹码,你才有资格和别人做生意,否则始终都是讨饭,自食其力挣来的,永远比求着别人给的要舒坦。”李陌方嘴里蹦出这么一段颇有道理的话,立刻把朱明空想要跟着钟紫言一行的想法扑灭。
被关在囚笼里的陶望参听到昨夜出了大事,一大早问了许多次朱李二人如今是什么情况,均没有得到回应。
如今终于瞅准插话的空档,讪笑道:“李道友所言极是,但此论也非绝对,大人物看小辈,一般看中的并非当下价值几何,而是遥远的未来。
那位清风真人,瞧着不太凶恶,即是散修,一定会有收留衣钵传人的计划。
我看朱道友形貌神异、天生沉稳,说不准那位真人早已经看中你。”
铛铛铛~
牢笼被李陌方敲的震动颤响,他皱眉恶狠狠盯着陶望参:“你给我闭嘴,一个俘虏哪来那么多想法。”
陶望参尴尬闭嘴,缩着手好不委屈。
他哪里会知道,李陌方心里此时在咒骂着:老子好不容易说通了小银宝儿,你这贱东西还想着把他送给劳什子清风真人,真是恨不得一剑刺死你。
从骨子里讲,李陌方压根不打算跟任何一个人混,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朱明空游览山川河海,最后找寻一块上好灵地占山为王,能修炼到金丹元婴固然好,修炼不到,躲在自己的地盘老死也不赖。
在他心里,朱明空是自己愿意拿命去换的弟弟,既然是自家兄弟,永远得跟着自己,跟着别人算怎么回事儿,哪个人能像他一样疼爱这个兄弟。
另一个牢笼里的陶沅鸣嗤笑一声,瞅着陶望参说了一字:“贱!”
陶望参已经豁出去了,根本不再意,眼珠子转动来去,又想了一个招儿跟朱李二人攀谈。
四个人就这样以微妙的关系相处着。
到了傍晚时,钟紫言皱着眉头回来了,直接降落在李陌方和朱明空的身前,平静吩咐道:
“你二人稍后带着他们向南退五十里,这里不能呆了。”
朱李二人诧异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