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田送走大哥后，回来天已经全黑，他拖着一身疲累，沉默的打开房门，给自己和老母亲一人煮了一碗面条。
他将碗往桌上一搁，姜奶奶都没敢出声，麻溜溜地坐过来拿筷子开吃。
吃完饭，洗好碗，姜二田这才敞开心扉对老母亲说了第一句话。
“妈，你要想挨着我过日子，那就别去管我大哥了，我和素心都舍不得劳动两方亲家，大哥倒是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呵，他是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姜二田语气嘲讽，对这个大哥的厌恶之情达到顶点。
姜奶奶蠕动嘴唇，想说都是亲兄弟何至于此，但观二儿子的表情，她一个字也没敢往外吐。
人老了，没用了，要会看儿女的眼色过日子啊。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姜大田是你的孩子，你时刻都想着为他好，同理，妍妍和萌萌是我的孩子，我也只想着为她们好。”
姜二田许是今天袒露的够多，也不妨将这么多年被积压在心底的那点不平都给宣泄出来。
“我们三兄弟，你最重老大，最疼老三，我向来可有可无。”
“妈，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怨，我只是后来遇到了素心，遇到了我岳父一家，他们抚平了我的怨气。”
“我岳父教导我人在做天在看，永远不要去怨怼别人给予你多少，而要看你得到了什么，再等量付出多少。”
姜二田仍旧一身灰尘，他罕见的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慢慢抽着。
“妈你养我小，我有义务养你老，这么多年我自觉也做的仁至义尽，起码比起大哥还有三弟来说我做的到位了。”
“你不用怕我不养你，素心也不会，她今天这样，只是呕你偏心而已，你放心我明天说她，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何必强求，平常心对待就好。”
姜二田说完，语气平静碾灭烟头，起身拿衣服水桶：“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吧。”
等儿子一走，姜奶奶老泪纵横，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显沧桑。
隔日，姜大田又来了，手里还提着他那个蛇皮袋，只是瘪下去一半。
他昨晚没吃饭，半夜饿的睡不着，都被他爬起来吃掉了。
“妈，家里有吃的吗？给我弄点吃的。”
姜奶奶的态度，经过昨晚二儿子的剖心，变得冷淡不少。
“你怎么又来了？家里不用忙农活吗？你不赚工分吃什么？早点回去吧！”
“没事，家里有姜军姜民两口子，再不济还有桂花，他们还能饿着我不成。”
“你儿子媳妇不饿你，那你也不能留这啊，你二弟家里没有余粮。”
姜大田眼睛微瞪，不敢置信母亲会拿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妈，你怎么了？昨晚上没休息好？还是生病了，二弟也是，怎么不送你去医院看看呢？”
“行了，你别整天来磨缠我，我就好得很。”
“瞧妈你说的，我以前当着个大队长，也没空陪你，现在无事一身轻，我想多陪陪你，咱们娘俩也好说说话。”
回应他的是老母亲一声叹息。
晚上，姜二田吃过饭回来的，顺便还给姜奶奶打了个包。
至于姜大田，他眼神都没给人家一个，就当他是空气。
“老二，你现在越发无礼了，我好歹也是你大哥，你就这么无视我？”
“妈，吃饭。”
“我的呢？”姜大田都快气死了。
“算了，一点油水没有，我也不想吃，你再去招待所给我开一间房。”
姜二田直接将人推出门，门板一合，懒得听他狗吠。
“老二……老二…”
隔壁“哇哇”两声，牛崽哭的震天响，李钦立时怒了，他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儿子，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破坏了。
“砰”一下打开门，他怒气冲冲骂道：“大晚上的你吵什么？你家没孩子别人家还没有吗？一大把年纪了有点公德心吧。”
“李钦，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牛崽一直哭，你快进来哄他啊。”
许如霜在屋里焦急的喊他。
这人见君尧有了二胎，他不服输，整天缠着媳妇要二胎，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揣上了。
“好，就来了。”
李钦对屋里温柔回答一声，视线再转到姜大田身上时，又变得恶狠狠：“你给我小心点。”
姜大田：“……”
城里人好凶啊，但他也没敢再敲门，老老实实窝在门口，属实窝里横。
姜奶奶吃完饭，出门洗碗时看到大儿子，眼神闪了闪，她没敢让进，之后就一直坐在屋里等着二儿子。
姜二田洗澡回来，开门便是老母亲的欲言又止，再瞅瞅门边那一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砰！”门关上。
“二田，天气冷的邪乎，让你大哥进来，今晚就在火箱里凑合一晚，明天你送我上二妹家住一段时间，再打电话让姜军进城接他爸。”
老太太权衡再权衡，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好，明天我送你去二妹家。”
却绝口不提让人进屋。
姜奶奶急起来：“二田，天太冷了，冻一晚上还得了。”
嗤——
“你想太多了，我大哥身上带的钱估计比我多，在这里装可怜也不过是希望我去帮他付招待所的钱。”
只能说，老太太还不算太了解她大儿子。
果然，没等太久，姜大田自己走了。
隔天，姜二田趁早将老母亲送到妹妹家里，对她的交代只有一句。
“老大缠上我了，妈送你这里住几天，解决完老大，我再来接妈。”
姜二妹：“……哦哦。”
等二哥一走，她伸出尔康手挽留：“不是二哥，什么叫做老大缠上你了？你回来说清楚啊？”
“二妹啊，别喊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姜奶奶边叹气，边数落闺女。
姜二妹很直肠子回答母亲：“妈，又不是我做错事，我为什么要丢人，你快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奶奶：“唉……”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