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春冲徐正卿的胸口狠狠碾了碾。
\"福薄命短?!你怎么有脸说!若不是碰见你,我娘她定是要长命百岁的。就是你。还有你的姘头林秀贞。若不是你们,我娘会那么早就离世嘛,我娘就是太善良,才被你们这对渣男贱女骑在头上欺负!她怀孕你就出轨,还出轨的明目张胆,竟然还敢把林秀贞带回家里来。你敢这么欺负我娘,不就是因为你把她手里的钱全都骗到手了,她又没有亲人在身边无依无靠的,你就那般欺辱她!\"
徐三春越说越气,眼眶都有些泛红,咬紧牙关,脚下发力狠狠碾去。
徐正卿捂着心口,疼得直抽抽,
“三春,哎呦,哎呦,别踩了别踩了!爹爹求你了。”
徐三春咬着牙狠狠的道,
“爹什么爹,你也配做爹!”
徐三春只觉恶心,刚要抬脚走人,脚却被徐正卿一把抱住。
“三春你别忘了,爹爹可是养了你四年啊!若不是我养着你,你早就被清荷家的男人送进窑子里当妓女了!爹爹对你难道没有恩情嘛!这四年在徐府,你跟弟弟妹妹们,难道半分感情都没有嘛?!”
徐三春听了只觉好笑,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徐三春长吸一口气,蹲了下来,
看着徐正卿认真的道,
“你跟我谈感情?好,那我们就好好谈一谈感情。”
徐三春缓缓道,
“我一出生你就想要把我扔了,若不是清荷婶子将我捡回来,我现在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我十六岁来到你徐府,好歹我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让我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日日吃剩菜剩饭不说,竟然让我住在柴房边,那里之前是猪圈吧。徐府的三等丫鬟都过得比我好一些,他们还有月钱拿,我呢?我有什么?”
徐三春不由得冷笑一声,
“哦,我有三个好姊妹,徐娇蕊撺掇她娘,把我送给了老太监玩弄。徐初蕊把我当畜生一般看待,当马骑,当猴耍,戏弄我简直家常便饭,身上好几块疤都是拜他所赐。徐文宣则是仗着自己读过点书,对我pua,洗我的脑,让我心甘情愿的被你们徐家三兄妹当牛做马,戏弄嘲笑。”
一旁的徐初蕊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
清荷婶子第一次听到这些,眼眶顿时红了,豆大的泪珠断线般落了下来。
徐三春继续说道,
“你呢,我的亲爹,这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呢?呵呵....你不闻不问,任由他们欺辱我.你给我出过一次头嘛?没有,从来都没有,你只会护着那三个,从来都没正眼瞧过我一眼。林秀贞向来是瞧我不顺眼的,找到点由头就要打我,你帮我说过一句话嘛?没有,你从来都是递鞭子的那一个。当然,你也动过不少手。”
徐三春不由得苦笑一声,
“要不然你告诉我,你觉得你的恩情体现在哪里?”
徐正卿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得抬眼狠狠瞪了清荷一眼。
片刻。
徐正卿突然提高音量嚷道,
“就凭我是你亲爹!你姓徐!你骨子里流得是我徐家的血!!!我把你生下来,我就对你有恩!!!”
徐三春啪啪手鼓鼓掌,
“说得好!”
转瞬徐三春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语调自在的道,
“可惜,我不再是从前的徐三春了。”
抬头盯着徐正卿的眼睛,徐三春一字一句的狠狠道,
“我不仅不会认你,我还会报复你,折磨你,让你徐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正卿闻言,后背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脸色也略显慌乱,
“反了你了!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徐三春你简直反了!你这样是要下地狱的!”
徐三春站起身来,拍怕裙摆,无所谓的笑笑。
“是嘛,那就看看咱们谁先下地狱。”
一个眼刀狠狠的剐向徐正卿,
“你放心,只要我徐三春活着,我绝不会给你一丁点好处!不管是你那快倒闭的锦绣庄,还是你那心思阴毒的宝贝儿子徐文宣。你都别指望我帮你。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会害得你倾家荡产。徐正卿,你会让你一无所有,我会将你变回那个一穷二白的落魄书生,那才是你该有的人生!”
清荷在一旁的激动的哽咽,这些是她梦里的场景,她也无数次想要替小姐报仇雪恨。
徐正卿听了徐三春这番话,吓得身子都有些抖。
哆哆嗦嗦的瘫在地上有些愣神。
徐三春走至桌边将桌上的大包小包拿起来走至门口,狠狠的甩了出去。
她无比厌恶的看着徐正卿道,
“还不快滚!”
一旁的徐初蕊像是忍受了极大的侮辱,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丝毫不理会自己还瘫在地上的老爹。
徐正卿瞧着徐初蕊的身影,又瞧瞧徐三春嘲笑般的眼神。
不禁长叹一声,
“反了反了,全反了天了!!你要遭报应的!”
自己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爬出去。
徐三春撇撇嘴,笑着挥手,
“我等着!”
待徐正卿走远,清荷婶上前攀住徐三春的手臂,
清荷婶顿时豆大的泪珠落下,紧紧握住徐三春的手,
“三春...我带你去个地方。”
郊外
田垄边上有一处孤坟,上头立着一块陈旧的石碑。
字迹已经有些斑驳,写着:顾银梦之墓。
清荷婶跪在墓前,将点心水果一一摆放在墓碑前,嘴里喃喃自语,
“小姐,我带三春来看您了,您瞧瞧,如今三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徐三春看着这座简陋的孤坟,心头那股子惆怅悲切又涌上心头。
她能体会原主的悲伤,就好像是她的亲身经历一般。
原来思念亲人,是这样的感受。
温暖又悲伤。
徐三春也跪了下来,帮清荷婶摆放供品。
徐三春好奇的问,
“清荷婶,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清荷婶嘴角露出浅笑,伸手擦了擦墓碑,喃喃的道,
“小姐是顶好,顶善良的人。她还长得特别的美,对我也极其好。二十年前,咱们越国全国上下都在闹饥荒,我从老家逃到京都,半路上饿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是你娘救下了我,给我吃的,照顾我。”
徐三春一愣,
“您不是我娘从小的贴身丫鬟?”
清荷摇摇头,
“不是,我遇见你娘的时候,你娘也是孤身一人。她告诉我她是官宦之女,不过家族受罪,只她一人逃出来了。你娘待我好,我便自愿当起你娘的丫鬟,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清荷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你娘就遇见了那徐正卿...被这男人骗了。这男人骗光了你娘身上的金银,还让你娘怀了孩子...”
说到伤心处,清荷不禁哽咽,
“这负心男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不曾给她,让她躲在茅草屋里待产,自己却在外头花天酒地,勾搭上了林秀贞。只有我陪着小姐,日日以泪洗面。后来小姐还是早产生下了你呢,她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那坏男人....哎...”
徐三春伸手帮清荷婶子抹去眼角的泪,
“那婶子你可知道,我娘的身世,娘家那边可还有人?”
清荷婶正了正身子,伸手握住徐三春的手道,
“你娘生前并不爱提起娘家的事。只说是官宦后代,逃命路上又死的死,病的病,只剩她一人了。你娘想必也是无依无靠了。后来你娘病得突然,死前也什么都没留下,原有的首饰玉器也早就被徐正卿偷走卖了。临终前头上只剩下一根木头簪子。”
徐三春不禁微微叹气,觉得无比凄凉。
原本还想找找看顾银梦娘家人,如今看来,早已无人可寻。
心疼男人,确实倒霉。
清荷婶抱住徐三春痛哭起来,
“三春,你娘受了太多委屈了。可婶子无能,没能力帮小姐讨回公道。三春,今后你若有能力,定要帮你娘亲讨回一个公道,让她在九泉下瞑目啊。”
说罢清荷从怀里掏出一根雕着海棠花的木头簪子,递到徐三春手上。
清荷婶道,
“这是你娘临终前唯一的遗物,原本是想要等你嫁人的时候再给你。如今看你如此懂事明理,这簪子就给你好好保存吧。虽说不值钱,但好歹也是个念想。”
年代久远的木簪子,雕工很是一般,也并不精巧。
但木头被时光浸润的细腻光滑。
散发出淡淡的木质光泽。
徐三春伸手抚摸着簪子,心里暗暗道,
“放心,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回程路上。
徐三春收拾好了心情。
送清荷婶子回了家后,徐三春径直来到了金缕阁。
金缕阁门前大排长龙,徐三春并不稀奇,径直来到后院。
门口的小厮见是徐三春,恭恭敬敬行礼,把徐三春带入。
段金瑶正埋头坐在桌前算账,脸上眉飞色舞,眼里精光四射。
徐三春笑着扬声道,
“算账呢,段老板。”
瞧来人是徐三春,段金瑶脸上立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哎呦,三春啊,你总算是来了!你快心疼心疼我吧,这些日子我都快忙成鬼了!”
徐三春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哦?忙不过来了呀,那选美大赛的服装要不咱们还是让给别人做吧。”
段金瑶立马伸手抱住徐三春,一脸调皮的笑,
“别别别!哎呦,人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呢,哪有把自己口袋的钱送给别人的道理去。”
徐三春笑着伸手推了推她,找了处椅子坐了下。
段金瑶立马绕道徐三春身后,帮她捏起了肩膀。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这玩,平日里都不见你人影。”
徐三春从容的从怀里掏出一叠图纸,递了上去。
段金瑶像是见了金子一般,忙扑上来抢,正是选美大赛的选手服设计图。
段金瑶嘴里止不住的赞叹,
“啧啧,真不赖!我今晚就让师傅加班加点赶样衣出来!这选美大赛一办,咱么金缕阁的名声还得涨一涨!”
徐三春冲段金瑶笑笑,算是回应。
片刻后,徐三春挑了下眉道,
“我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情要请你帮我。”
段金瑶将图纸一把塞入怀里,忙坐到徐三春的身边,
凑近了问,
“什么事,只要你说得出,我就一定办得到!”
徐三春盯着段金瑶道,
“帮我找人。”
“找谁?”
徐三春一字一顿,
“林万城。”
段金瑶一愣,
“找他?”
瞧着四下无人,段金瑶凑近到徐三春耳边悄悄道,
“他也欠你钱啦?咱们这一片跟他有些交情的老板都被他给借了个遍,现如今这混蛋早已经人去楼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徐三春眉拧得越来越紧,
“借钱?你也借他了?”
段金瑶伸出五个手指头比划,
“五百两白银,我这么精明的人,算是被借得最少的了。隔壁的欧阳老板借了一千两黄金给他呢,如今欧阳的典当铺都快没银子收当了。”
徐三春严肃道,
“你们也不打算追债?”
段金瑶走至桌前,掏出一张欠条递给徐三春。
徐三春吓得一个激灵。
这欠条上居然盖的是聘婷长公主的章。
段金瑶道,
“钱虽是被林万城借走,但借条上盖的可是聘婷长公主的印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今离还款期限还有些时日,若到时林万城还不出现,咱们商会准备一起到长公主府上讨个公道的。”
段金瑶又一本正经的咬耳朵道,
'我早就找宫里的人鉴别过,这章子是真的。'
徐三春顿觉一阵眩晕,一股无名火气窜上来。
徐三春狠狠拍桌,
“混蛋!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段金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劝导,
“三春,你别急,要真想把这人找出来也不难...”
徐三春转头盯着段金瑶,
“你快说呀。”
段金瑶有些扭捏,但到底还是说了,
“哎,我本不该说的,但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的。若你真想找他,那可以求求我的主子。”
徐三春一个愣怔。
“你的主子?你还有个主子?”
段金瑶尴尬的笑笑,
“你觉得那些王孙贵族,同行商贾都不敢对我不敬,是因为我段金瑶嘛?其实是因为我金缕阁是背靠拜月教的,说起来这金缕阁也不能算是我的产业,只是主子放手给我管理罢了。”
徐三春早就听闻段金瑶背后有些势力,没想到竟是拜月教。
之前就在茶馆里听过拜月教的名声,说是个极其厉害的江湖组织,这个组织遍布各国,集结了各国的商贾势力,军队力量,能人异士颇多。
若是拜月教造起反来,怕是能统一六国,颠覆王朝。
只是拜月教的人向来神秘,从来不轻易露面。
段金瑶继续道,
“我可以帮你牵根线。拜月教业务很多,找人杀人都能办。他们在各国都有眼线,找个林万城应该是不费事的。只是佣金不菲。”
徐三春点点头,
“钱不是问题。”
徐三春让段金瑶立刻安排。
次日。
徐三春与段金瑶立在一艘小船的船头,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徐三春望着渐渐模糊的岸边,有些警惕。
转头看向段金瑶,
“拜月教的人真是会选地方。”
段金瑶笑着摇摇头,
“是呀,拜月教神秘的很呢。每次跟我接头都选在冷僻的地方,而且都是带着头纱的蒙面人。”
段金瑶顿了顿又道,
“来到估计也是下面的人。主子一般不轻易现身。”
徐三春好奇的问,
“你主子长什么样?”
段金瑶看着湖面摇摇头,
“说实话,我也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