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声音平缓，“她养母董清萍教授，生前利用y大提供的资源，秘密进行一项研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从六年前的四月开始，董教授连续向y大递交了五次申请，要求回到华国，均被各种理由驳回，一直拖到第二年开春，才审批通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校方故意找茬，不肯放董教授走。”
“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但找不出任何缘由。直到……”季澜思绪飘远，“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按原计划，她第二天就该带白笙回国了。”
“更令我吃惊的是，董教授死后，校方发布的讣告上居然说她实验违规，删掉了她所有荣誉奖项，将她从y大除名，连带白笙一起开除。”
“这件事在y大引发过不小的轰动，后被校方以强硬手段镇压，严禁对此事提出质疑。”
“我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思来想去，多方打听，我隐隐觉得所有怪事、坏事，都和董教授生前那项秘密研究有关。”
“但白笙那时已经跟你回国，我因曾是董教授的学生被暗中监视，想了很多办法，查不出一点东西。”
“后来确诊骨癌，力不从心。纵使百般疑惑，也只能暂且搁下。”
“两个月左右，我治好病，重回y国完成学业。一天下午，接到了陆雪容的电话。”
季澜与沈晏礼对视，“她跟我说，白笙将董教授留下的实验数据，卖给了她哥哥。”
“我急匆匆赶回国，在她生日那天，和她大吵一架。”
“当天下午，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手机变成空号，以前注册过的社交账号也通通搜不到了。”
“过了一个星期，有人专程到y大学生会抹除她的在校档案。整整五年，我再也没联系上她。”
沈晏礼眸色有了一丝变化。
季澜直接把话敞开了讲：“她带着董教授留下的重要实验数据回国，考上京大后，莫名其妙消失了五年，还有专人帮她抹除痕迹。”
“明明只在京大读了两个月，二十六岁，摇身一变，成了物理系教授。”
“谭校长对她既尊敬又关心，连她爱喝多少度的茶都了如指掌。可一旦问到她的私人信息，校长便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回避。”
季澜一口气说完，侧身面向他：“沈教授，你还不明白，她这五年是去做什么了吗？”
他虽然没明说，但都分析得这么清楚了，沈晏礼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如果是那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连她身边的人，连谭校长都要服从纪律，该保密的闭口不提，她自己当然也不能讲。
沈晏礼从前想不通的事，听过季澜的讲述，此刻全部得到了答案。
他浅色的凤眸微微怔然，低头，脑子里一遍遍重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电梯停在七楼，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季澜看一眼他神情，没出声，径直走出了电梯。
＊
白嫣刚到家，就有佣人来通知她，白翊夫妻叫她去书房。
她没多想，拿上给父母买的礼物，开开心心地去了。
白嫣把礼物藏在身后，见面，正要拿出来，就听白翊沉声开口：“那个聂南星，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如惊雷入耳。
白嫣一下子愣在原地，“爸，你……你说什么？”
霍兰汐瞥向白翊，不满，“你好好说，语气那么冲干嘛？”
白翊似乎头疼的厉害，把脸转过去，闭上眼，扶着额头，朝白嫣挥了挥手，意思是：“你讲你讲。”
霍兰汐起身，牵着女儿的手，带她到椅子旁坐下，将一份资料递过去：“嫣嫣，你先看看这个。”
白嫣不明所以，翻开，才看了几秒，脸色唰得白了，手腕微微颤抖，猛地将资料合上。
她眼神空洞，摇头，嘴中呢喃道：“这不可能，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语落，如避洪水猛兽，将资料丢到桌上，低头抱住自己，瞳孔放大到目前状态下最大程度。
霍兰汐也不忍心见女儿这样，但身为母亲，她必须让白嫣知道事实，看清聂南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轻轻揽住白嫣，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温声道：“嫣嫣，你也看到了，聂南星品行不端，他是个渣男。”
“光女友就谈过十几个，好多都怀了孩子，被迫打胎，花心起来连男人都不放过，你……”
“别说了！我不信！！你们一定在骗我！！！”
霍兰汐的话刺激到白嫣了，她用力推开母亲，站起身。
之前拿来的礼物，被她放在大腿上，又因为她这个动作，掉落在地。
较小的正方形礼盒逐渐湿润，里面的东西摔碎了，液体流出来。
白嫣现在也顾不上礼物不礼物的，抬腿就往门外走。
霍兰汐没想到女儿会突然推开她，一时没站稳，往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白翊今早收到手下送来的调查结果，得知聂南星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直到现在，眉头都没展开过。
眼下看见妻子差点摔了，火气噌得冒上来，“白嫣！”
这一声吼，吓得白嫣身体一颤，站在门槛前，不敢动。
霍兰汐没生气，站稳后第一时间护着女儿，转头对白翊道：“你小声点！”
白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重重坐回椅子上，别过头不看这母女俩。
白嫣单纯又软弱，都是这女人惯的！
霍兰汐走过去，放轻语气，“嫣嫣，你听妈妈的，赶紧跟聂南星分手。这种男人不能谈，他是个骗子，骗过许多女孩，他……”
白嫣不信，满眼泪花，打断道：“南星才不是骗子！他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
“那天我在剧组拍下水的戏，夜里发烧，是他给我煮了姜汤，为照顾我一晚上没睡。”
“跟他在一起，我不管走到哪，都会有家的感觉，被人爱着的感觉。”
白嫣咬唇，一脸倔强，大声反驳：“他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