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晚饭,几人玩得尽兴,回到民宿的时候,阮建平和钟荷也已经在民宿休息好一阵了,正围在客厅里聊天。
纪怀昨看到一个生面孔,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一头金发乱糟糟编成小辫子,上半身是一个紧身的牛仔马甲,下半身一条颜色艳丽的撞色a字裙,脚上是一双奈尔的高跟鞋,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
她窝在沙发里,戴着耳机打游戏。
阮赴今一眼看到她脚上的鞋子,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瞧见她们回来,阮建平第一时间给纪怀昨倒了杯茶:“小纪快来,下午玩得好吗?”
纪怀昨客气地笑,坐下,双手接过茶:“谢谢叔叔,挺好的。你们一路辛苦。”
钟荷笑眯眯道:“这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长得真不错,看着文质彬彬的!”
阮赴今瞬间提高戒备,发现母亲说的是纪轻桐之后,才放松警惕。
“这是纪怀昨的弟弟,纪轻桐。”她帮忙介绍。
钟荷笑着打圆场:“我还以为小纪有男朋友了,你看我这眼神。”
纪轻桐长得乖巧,嘴又甜,“阿姨阿姨”地把钟荷哄得眉开眼笑,都顾不上催阮赴今的婚了。
阮赴今得以挨在纪怀昨旁边,看着她和阮建平聊天。
钟玫被这一家人无视,和自己的男人对视一眼,打断钟荷:“妹妹,我听说今今现在在大公司上班,月薪有七八千呢!”
钟荷把身子转回来,对自己姐姐也并未设防:“那是之前,现在升职了,一个月有几万。”
这个数字对她们来说过于惊骇,正在打游戏的陈嫣一下子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赴今。
钟玫也眉开眼笑:“这么能干那?!哎哟,平时今今也也不和我们联系,我们都不知道你看。”
她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己男人:“老葛,你去做点好吃的,咱们就当是迟来的庆祝!”
阮赴今见状赶忙制止:“不用了,我们在外边吃过了回来的。”
钟玫愣了一秒,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再吃一口嘛,你大姨夫最近手艺精进了,尝尝看看。”
这样的盛情十分难却,阮赴今只好收回拒绝的话。
老葛的动作很麻利,一个多小时,桌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
几个人围坐在桌边,阮建平知道她们吃过饭了,并未催着她们再吃点,反而一直拉着老葛说些有的没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酒过三巡,钟玫看看阮赴今,和钟荷商量:“妹妹,你看嫣嫣现在没了工作,整天在家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想让她出去锻炼一阵,不如等今今她们回热河的时候,就把嫣嫣一起带着,她们两姐妹在大城市也有个照应。”
这话这么说自然是好听的,钟荷虽然高兴,但也不是彻底没有理智,并未一口答应。
“今今这么多年在城里都过来了,平时工作也忙,万一照顾不到嫣嫣,反而还叫嫣嫣受冷落。”
钟玫听出她的拒绝之意,心里不痛快,面上还是一派笑:“嫣嫣那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我就是看她缺少锻炼,让她出去闯荡闯荡。今今认识的人多,随便帮忙介绍个什么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直没开口的阮赴今见话头已经指到自己面前了,加上偷东西还骗她的事,说话也并不客气。
“热河的岗位确实很多,但热河的消费水平也比我们这儿高出不少,租房和平时的吃穿住行都是花费,大姨你给她在那边租了房子吗?”
钟玫一愣:“嗐,我知道大地方花的钱多,那不是你们姐妹互相帮衬嘛!”
她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找了个美化的说辞:“你爸爸妈妈也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往后还是要姐妹之间互相帮助,有家人才放心,是吧妹子。”
钟荷对她这个说法表示认同:“你大姨说的不错,你看看有没有提供员工宿舍的,帮你妹妹留意一下。”
陈嫣登时就不乐意了,筷子一摔:“妈,你别说了行不行?人家是不想管你呢,还在那儿说说说个没完,烦不烦啊?”
她用力往后边一退,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是戾气。
阮赴今也看她不顺眼:“你拿了我的东西我还没找你算账,摔什么呢?”
钟玫见状赶紧打圆场:“嫣嫣!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表姐又没说不帮你,看你这脾气!”
然后又笑眯眯看着阮赴今:“今今,你也知道你妹妹这脾气,你比她懂事,别和她一般计较嗷。”
如果放在以前,阮赴今也不会因为几个包吵架,但这一年来她在纪怀昨身边见了她的为人处世,自己的习惯也多少被潜移默化地影响。
这个陈嫣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她也没必要一再忍让。
“大姨,我下午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我那些丢了的东西,临走之前都要送回来,送不回的就照价赔偿。”
陈嫣恼了,抢在钟玫前头说话:“这是我家!放在我家里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用啊?”
阮赴今都快气笑了:“陈嫣,你要不要好好想想这片宅基地是谁的名字?你家,我门都锁死了你打破窗户也要偷?”
钟玫赶紧示意老葛把陈嫣拉回房间,然后好声好气地劝阮赴今。
钟荷在几人之间来回打量,也大概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想着一年才回来一次,闹得太僵也没必要,就也帮忙一起劝。
“用不到的话就给你妹妹,反正你包也不少,别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被扯着往卧室走了一半的陈嫣见她被劝住,冷哼一声:“谁稀罕你帮我?不知道你年纪轻轻怎么挣这么多钱的,万一也介绍我去挣脏钱……唔唔唔唔唔!”
更不堪入耳的话被老葛的大巴掌捂在嘴里,阮赴今的火也彻底压不住了。
“别说那么多了,我会把丢的东西估价,陈嫣到底是干嘛用了我不管,钱必须一分不少地赔给我!”
她冷着脸上楼,钟玫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马上又恢复和事佬的模样。
“妹子,都是我们嫣嫣不好,她也没想到拿点东西今今生这么大气,我回头说说她。”
认错态度没得挑,就是只字不提赔偿的事。
纪怀昨无心继续坐下去,带着两个小孩起身上楼。
阮赴今正在房间里生闷气,纪怀昨叫小孩去纪轻桐房间玩,自己进了屋,轻轻关上门。
“气着了?”她含着笑意问,
阮赴今回过头,眼里甚至还有委屈:“真是颠倒是非的一家子!”
纪怀昨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你既然知道是她们颠倒是非,还把自己气成这样干嘛。”
她随手拿起一边的苹果开始削皮,又细又薄的水果刀被她捏在手里,手指之间留有等同的缝隙,冷白的颜色十分漂亮。
苹果在她的手里显得十分听话,由着她一圈一圈地削皮。明明是很简单寻常的动作,却叫阮赴今看得移不开眼。
纪怀昨抬起眼皮看她:“一直盯着我看就能不生气?”
阮赴今一愣,本想遮掩,但瞧着纪怀昨眼底调侃的神色,又打消了遮掩的心思。
“嗯,看着你就能不生气。”
纪怀昨的苹果皮断掉,她低下头重新开始,动作依旧是斯斯文文的。
“怎么还有这个说法呢。”
阮赴今的手攥着床单,以为不会被纪怀昨发觉,鼓起勇气道:“因为看着你就觉得愉悦,所以生不起来气。”
纪怀昨的苹果皮再度断掉,她停顿了一刻,想要岔开话题轻松一下,却在余光中捕捉到阮赴今揪紧的床单。而同时,阮赴今也看到她绯红的耳廓。
她们在同一时间把心中的紧张泄露给对方。
这个话题自然无疾而终,目光取代聊天的话题,她们默契地沉默做着不同的事,纪怀昨的苹果削了很久,阮赴今也看了很久。
最后纪怀昨把苹果递给阮赴今的时候,果肉已经被削掉三分之一。
她拘谨地回答自己想出来的话:“那还不错,能抵消你的不开心,还挺荣幸的。”
阮赴今看着她回避的神色,接过苹果,两人的手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反正是碰到了一起。
火星怦然炸开,只在一瞬间,她们便被对方的体温烫到。
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当下的气氛,纪怀昨猛地抽身去卫生间:“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洗洗睡。”
阮赴今也回过神,看着她到处找地方躲的样子不免好笑:“好,卫生间和浴室在一起的,就是你前边的那扇门。”
呆子,现在躲起来有什么用,一会儿还不是要回到我床上睡?
浴室门关闭,阮赴今才得以把自己的眼神在纪怀昨身上扯下来。
她接起电话,是柳溪融打来的:“我明天晚上有空,出来玩玩?”
阮赴今笑笑:“我休假了,休一周,在老家呢。”
柳溪融颇为失望:“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早点回来我可去找小昨卿卿我我了哦~”
阮赴今语调上扬,满是得意:“纪怀昨在我这儿,我们一起回来的,你找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