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赵东南?
被问话的人明显一愣,然后愧疚道:“啊,我不知道这么晚了。东婶,不好意思害你留下了陪我那么久。”
果然,绯色回头看见了赵东南从一方向走出来,先前因为本开的门遮挡住了她,所以绯色没有看见她。
绯色立即转身问夏泽辰:“是巧合,还是她们相处有一阵了?”
周溪时的射击水平,明眼人近距离看过几次立马就能暴露。听周溪时刚刚的意思,赵东南是在留下来陪她训练。虽然不明白情况,但暴露周溪时的实力,无疑会影响订单。因此,绯色第一时间在确认夏泽辰知不知情。
小鬼一向关心她,如果他早知道这事,还能瞒她一段时间,说明订单没有暴露的风险。
“你放心,东婶不会说的。”夏泽辰猜到了绯色的担忧。他笑了笑,带着点狡黠的味道,示意绯色继续听下去。
绯色将目光转到射击训练馆内部,看见周溪时放下狙击枪,用不好意思的表情配合一贯目中无人的语气说道:“你今天表现得很不错,本小姐要嘉奖你,把账号告诉我,本小姐要给你转钱。”
闻言,赵东南豪放地笑:“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小夏队友还特地跟我解释过你的脾气,但相处下来你就只是个要面子的小姑娘,人很好嘛,学得又认真,还知道不好意思麻烦了我。不过啊,不用担心。老太婆我本就是要留下来用功的,我们两只笨鸟可不得先飞一段路吗?”
门口的绯色看向夏泽辰,后者移开视线讪讪地笑。
“话说起来,”赵东南好奇问道:“小周朋友你为什么要躲开队长他们训练?”
“当然是怕他们有压力!有我这么卷、这么刻苦的队友,我怕他们自惭形秽!”周溪时肯定道:“是我心地善良在替他们考虑,绝不是害怕被他们看不起……也绝不是认为自己训练那么久还没有成绩而丢脸……绝对不是!你敢这样认为试试!”
赵东南乐呵呵地笑:“你果然很有意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周溪时的气势弱了下来,她轻声喃喃:“我……不想再打中队友了……我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赵东南递上刚刚买来的冰可乐,“给!那我们再训练一个钟头!反正大哥安排我明天休假,我们笨鸟组合好好努力一把!”
“别搞错了,本小姐和你可不一样,不是笨鸟!”周溪时不满道。
门外,夏泽辰观察绯色的表情,轻轻说道:“其实她人不坏的。她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懂得交友方式。”
绯色的眼神依旧冷漠,问道:“先解释情况。”
夏泽辰听话道:“事情是发生在和赵甲小队的比赛之后,也就是三天前。而我是昨天遇上东婶才得知情况。比赛后的晚上,周溪时一个人偷偷躲着训练,正巧遇到了来训练的东婶。当时她是想避开,但应该是想到了我说你不喜欢不礼貌的人,所以主动找东婶道歉了之前食堂的事情。”
绯色问道:“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不礼貌的人?”
“是个人都会不喜欢吧,我就是想她对你尊重些,所以……”夏泽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接着说道:“后面东婶注意到了周溪时的靶子,开始了热心的指导,然后就是你看见的模样。昨日我得知情况后,有好好地问过,也试探过东婶。她虽然察觉到了周溪时的问题,但并不打算说什么。绯色你放心,订单不会有事。”
周溪时的意图,绯色原本是不知道的。但那日夏泽辰挑破后,她自然就明白了。
其实自从周溪时被夏泽辰劝回来后,绯色察觉到了他们的小动作。
尤其是夏泽辰,明里暗里很多次在跟绯色夸周溪时。与前段时间恨不得与周溪时掐架的人判若两人。
她知道他们俩的目的,但她装不知道。
“诓骗我的事,下不为例。”绯色没回应夏泽辰前面的话,打算转身。
“她在为你努力,该被看见的对吗?”夏泽辰喊住她,意有所指的话让绯色脚步迟疑了片刻。
她回答道:“我不需要。”
“你讨厌她?”夏泽辰问。
“算不上。”
绯色确实不讨厌周溪时,从未关注过何来的讨厌?硬要说负面情绪,顶多是厌烦。但比起厌烦,她对周溪时更多的是感谢。感谢三亿订单解决了她的生活危机。
那她为什么要一直拒绝周溪时呢?
在夏泽辰问出口前,绯色率先说出口。
“我讨厌的人,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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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绯色,仿佛要将她吞噬。
尖锐刺耳的声音灌入绯色的大脑。
“滚!蓝星的叛徒,滚出我们的地盘!”
“恶心的贱货,别玷污命运者名号了,走狗!”
“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活着!”
石头、铁棍、垃圾,疯狂砸下来。
很痛,痛得绯色龇牙咧嘴,痛得她挣扎逃离。
她拼命地奔跑,终于看见亮光。
“小星速,你怎么气喘吁吁的?”顾佳宜亲切地问。
“佳宜姐?”绯色诧异地看着她,眼泪快要流下来。“我刚刚,我刚刚被好多人骂,被好多人打。”
“打你?”顾佳宜亲切的笑容变得狠厉,“你不就是人人喊打的叛徒嘛?”
绯色的瞳孔猛然收缩,“不,我没有,我没有!”
“比赛中叫什么?”大块头的唐森拍绯色的头,“死小鬼!现在可是在战场,你要是敢出错,老子不揍死你。”
绯色回神,她穿着命运者定制作战服站在空旷的地面上。
这是……
当绯色意识到处境时,转身就看见剧烈的闪光朝她飞速袭来。
记忆中的未来中开始重演。
恐惧席卷全身,绯色的灵魂与肉体分离,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动作。
不,不要这样做!
耳边传来龚修撕心裂肺的呐喊:“小星速,不要!!”
绯色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呼吸急促,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她惊恐地看着房间的墙壁,分辨着现实与梦境。
“是梦,是梦。”绯色慌乱无措地安慰自己。
“是梦,是梦,是梦?”慌张的语调逐渐平稳,然后突然变得害怕。
绯色手脚并用的从床上滚落到地板,她急切地翻到垃圾,寻找刀具。一摸到冰冷的刀片,她立马扎到自己胳膊上。
鲜血从伤口迅速流出,温热鲜红的液体流淌在皮肤表面,伴随着痛意,绯色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