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你父亲的人,也算守诺,未生枝节。太子那边想必也出了力,你须好好酬谢。尤是二皇子那,虽无交情,但既能放你一马,这份情总要知的,改日记得专门拜会。”
安夫人目光如炬,周到谋算,交代道。
“诺!”安煜回话。
从声音就能听出母子二人的轻松与愉悦,见安煜送安夫人出屋,余小乔忙拽着临安公主,闪入屋内,进入密室。
临安公主,望着三面高及屋顶的漆黑木架,一架画册,两架书册。
临安公主在那本皓京美女实录(下)中看到了自己的大名,如五雷击顶,眼珠子快掉出来,直愣愣看着眼前一切。
余小乔瞥了她一眼,声音平和唤她:“走吧!”
临安公主愕然抬头,不甘心地又翻看了几本。
广袖下双手紧握颤抖,胸脯剧烈起伏,仿佛就要爆炸的气球。
余小乔几乎是扽着她后脖颈,硬拖出密室,穿过安煜房间时,听到里面有动静。
余小乔没敢停留,直接拖着她出了屋。
但,尚未走远,屋内“哼哼唧唧”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传来。
临安长公主拉着余小乔的衣袖,求道:“乔姐姐,您帮我把这看不见的粉末去掉,我非撕烂安煜的嘴!”
确实,有些愤怒须悉数发泄,有些渣男须当众揭开。
余小乔又一把粉末撒到临安公主身上,她立时现身,急匆匆奔至屋内,一把扯开帷帘,但见安煜赤身裸体,男娈衣衫不整,立时破口大骂。
“安煜,你个王八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满脑子卑鄙龌龊、男盗女娼。真有你的!玩女人,还玩男娈!”
“我让你玩,你就不配活着!”说着,骂着、喊着、砸着。
片刻功夫,砸了屋内一切能砸之物,床上、案上、地上处处狼藉,安煜脑袋也被花瓶砸得鲜血直流!
安煜哪见过这般景象,忙捞件长袍裹上,狼狈不堪地求饶!
临安公主还不解气,打开机关,奔入密室。
安煜见她进密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忙跟进去。
她将全部书册、画册,撕得撕,扔得扔。
一时间,纸片纷落,书画翻飞。
余小乔心中叹道:基因的力量太强大,不愧是蓉贵妃闺女,爆发力这般强!
余小乔见她发泄得差不多,拉她往外走,到院中,飞身而出。
纵马一段路程后,经过流晶河畔,二人下马行至河边。
临安公主满腔愤怒,已化为翻江倒海的眼泪,肆意奔涌!
她一下扑入余小乔怀中,哭喊道:“对不起,小乔姐……之前还看你不顺眼,处处针对……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一切。都怪我太幼稚,是人、是狗分不清!”
“没事,豪敬往事一杯酒,只怪瞎眼爱过狗!”余小乔拍着她肩膀,半开玩笑道。
临安公主原本愤愤哭泣,不禁被她逗笑,边擦眼泪边说:“相府真能忍,楚婉妹妹委屈了!”
“不委屈,庆幸!你也是!”余小乔眸中闪着坚定,一脸认真。
临安公主深点头。
是啊,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渣男,就像路上的狗屎,总会不小心踩到。
几日后,落日熔金。
晚风轻踩云朵,夕阳深处的紫禁城,被染成橙色。
景先宫内,萦绕烟雾,亦着了几分晚霞的朦胧。
“大气!大气!”那只圆滚滚、白蓝相间的和尚鹦鹉,不停叫着。
蓝衣叶欢进门,同安煜走了个碰头,皱着眉头,嘟囔着小嘴:“败类,就这样放过他,咱儿何须卖这种人情分?”
“成事不足、又自视甚高的人,早晚死无葬身之地!死之前,或许还能贡献些力量!”李墨尘逗弄着鹦鹉,唇角始终挂着温和浅笑。
叶欢不愤地瞥了李墨尘一眼,语气尽是不屑:“我上次夜探安府,见过他的变态,”说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不禁“哎呀”一声道:“真恶心!”
“看人之短,天下无一可用。见人之长,世间尽是英才。有时,越是有缺点,甚至有缺陷的人,越能化腐朽为神奇!”李墨尘望了他一眼,淡雅一笑。
叶欢不甚明白,主子说话永远高深莫测,他熏陶了十来年年,还是云里雾里。
“是时候加把火,将太子钱袋彻底打了!”李墨尘唇角浅笑更盛,逗弄着鹦鹉,温和说。
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要打掉的不是一人,不是一派势力,而是树上几个枣子。
……
银银月色,映着“蓼汀花淑”,微光阑珊。
长公主一袭粉裙,在月色下衬得更显娇嫩,朝着忙碌在花草中的太后,柔声问:“母后,唤儿臣来何事?”
“回你的封地,安泽吧!”太后没抬头,俯身修剪着枝叶。
长公主唇角微勾,声音绵软质问道:“母后,女儿犯何错,要将女儿遣回?”
“将尤戈尸骸埋于桥底石块中,如此荒唐、骇人听闻,还敢问何错?!”太后瞥了眼她,继续摆弄花草,半晌后,起身坐到廊椅上。
长公主心中一惊,目光游离间,夹杂一丝惶恐不安之色,轻咬嘴唇:“母后,没有证据您不能冤枉女儿啊!”
“尤戈的扳指就是证据,婆娑鸳鸯剑就是证据。”太后瞧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狠狠瞪她一眼。
长公主不说话,啪啪落泪,拉着太后胳膊,撒娇道:“母后,女儿心中苦,您原谅女儿,莫遣我回去!”
“尤戈在时,哀家就劝过你,得不到回应,要懂适可而止。可你……人都没了这多年,该——放下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一念放下,便是重生!”太后看着她,无奈叹道。
“不,他死了也是我的!我就是要证明,我比江离更爱他,更值得他爱!”长公主神色扭曲,低声嘶喊。
太后眸子尽是无奈,哀叹:“人都死了,证明给谁看。”
“他儿子还活着,能看见!”长公主情绪激动。
太后一脸无奈地摇头,轻抿嘴唇:“文命他,他不……”后半句话梗在嗓子眼,无法说出口,只得起身摆手,“回吧!”
然后,径直走向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