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楚婉未回答,脑海中浮现去年诗会,第一次见李凌琰时,确曾心生好感。可,一丝极淡的涟漪,未掀起浪花,却已散去。
也许,散在他偶尔落在姐姐脸上的驻眸;也许,散在安煜大张旗鼓的退婚;也许,散在安煜用强险些失贞的那晚……
懵懵懂懂后,她心无所属……
神思游离之际,叶清源那张欠抽的脸,突地扑入脑海,余楚婉无端生起一股怒火。
余小乔心中涌出一丝苦涩,“若心有所属,随心所欲;若空空如纸,随遇而安!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余楚婉呢喃道。
两姐妹东一句、西一句,夜聊漫谈……余楚婉离开时,满幕星光。
……
寥落星光,抖入一池幽静湖面,姒文命沿湖边走着,似在等人。
走太久,有些乏,坐一块大石上,时不时掷石子到水里,看着泛起的圈圈涟漪,唇角勾起清冷弧度。
“宗主,已查到。近日,边护使李万青递呈一密奏,参余相一本……”岳阳眼眸微沉,含了寒星似的光芒,“……通敌叛国!”
姒文命手下一滞,惊道:“通敌叛国?”
“是,属下御书房蹲守一宿,寻到那本密奏,皇上将之锁一铁盒内。”岳阳瞥了眼姒文命,继续道:“原想誊一份,但皇上这两日……都寝在御书房,我只匆匆扫了两眼。”
姒文命掷出手中石子,“可有实证?”
“未提,只写了多年前,余相夫人至边境,与多国会晤,仅凭口舌,退数十万大军。有人曾见,退兵后,余相夫人去过沁国,五年后亦在边境见过她……”岳阳边说边回想。
姒文命面色凝重,又掷了颗石子入水,半晌后冷声道:“你,亲自去趟边境。”
岳阳离开后,姒文命又坐了许久,起身回屋,冲着一画像出神。细细看去,眉眼与余小乔几分相似。
那时,小乔母亲已去世,如何能救自己。
若非她?又怎会五年后在边境?
正是,母亲带他去边境见舅舅,被救那年!
她为何去沁国?
是否,与叶清源有关?
叶清源此刻,正洗漱,不小心触到脸颊,隐隐仍有一丝疼,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
次日,紫禁城一派热闹。
余小乔薄施粉黛,一身淡绿长裙,陪余楚婉入宫。
她虽不是寡淡性子,却不喜宫中压抑感颇重的氛围,个个花枝招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也有例外!
余小乔远远瞧见褚采薇,头上仅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真真素净雅致。
竟开始,有些喜欢她。
余小乔浅笑带出两朵梨涡,朝她远远打了个招呼。
褚采薇挑了挑两道倨傲长眉,斜睨她一眼,转身与旁人说笑。
今日主题,才艺比拼。
不知皇后别出心裁,还是李凌琰天生怪胎,才艺中竟有武术!
还有括弧,巫术亦可。
这是,专为北疆选手,特加的扩展条件?
如此plus,想不笑都难。
余小乔不禁笑出声,兴致一下子被调动得激情澎湃,满得几要喷出。
随着老太监细尖嗓音响起,李凌琰着石青色亲王服,隆重登场。
这界水准,相当高。
琴棋书画必备技能,诗词歌赋不在话下,吟唱舞蹈各有千秋,只功夫嘛……
差距大了些!
不过,个个拼!
若有个十项全能待评,一时真不好选出。
李凌琰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花拳绣腿难分高下,还是一对一比试,方见高下。
余小乔从未觉李凌琰如此坏。
十人里,不乏个别练过,会个一招半式……可,全然无用。一上场,就被扥住头发,一通薅。
除了明文规定,不能抓脸……抓哪儿、薅哪儿的都有。
连誓要落选的褚采薇,亦毫不示弱!
余小乔虽也有小时被霸凌的悲催经历,但若与眼前的豪门贵女比,太小儿科了。看人家,多勇猛,不管练没练过的,全勇往上前。
谁说,无欲者无畏!
欲望够强,更无所畏惧!
余小乔兴致盎然之际,察觉到有眼神,时不时扫自己,她亦投桃报李,时不时扫向他——齐国使者!
余小乔说不出哪不对,只觉那双眸子眼熟,清澈又幽深,散漫又随性!
不小心四目碰上,默契地,双双迅速转移目光。
余小乔突地想到,齐国参选的林诗瑜,刚刚吟诗作对环节,吟了一首李清照的《如梦令》,原就震惊不已,眼下更疑惑万千。
她将目光转到林诗瑜身上、脸上,此女长得与自己,竟有几分相像。
余小乔未平添亲切,倒增了几丝不安。直到,十进五、二选结束,余小乔还忍不住瞥向那一男一女。
余小乔放了蚊子,跟上去。
余楚婉顺利进入下一轮,但看不出一丝喜悦。
二人同车回相府。一路上,姐俩皆静默无言。
余小乔满脑全是奇怪的俩人,未留意余楚婉有心事。
马车停下时,停车柔缓,两个人却险些栽倒。
余小乔回了蓝桉苑,饭未吃,急急从空间取出ipad,看蚊子传回的实时视频。
跟了林诗瑜,整整一晚,未有一点可疑。
耐心,必须有耐心。
余小乔盯得昏昏欲睡,老木蹿了过来,将她全身上下左右,好一通闻!
雪诺,有雪诺的气息!
余小乔瞬间精神,继续盯。
一人一狗,瞪屏至后半夜。
没法子,屏那头儿俩人,全是夜猫子。
……
半弯皎月,隐有杂色,仿佛广寒宫桂花树的枝丫错乱,亦如眼下复杂局势。
姒文命手指摩挲,望月久坐,“何习惯?”
选妃每过一轮,李凌琰定来姒府报到,赖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