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灵顿的战舰与食腐者之王率领的萨卡兹追逐在战场上。
    原本还因特雷西斯吃瘪有些混乱的萨卡兹们，很快就被食腐者之王的举动吸引。
    萨卡兹们简单的脑回路显然无法支撑他们思考太多，眼见自家摄政王已经被那名萨科塔挖出来，虽然浑身挂满冰霜，但貌似性命无忧，萨卡兹们果断转头追随食腐者之王的脚步。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自家摄政王都被一棺材板拍地上了，他们冲上去恐怕连被拍地上的资格都没有，与其去作这个死，还不如跟那群维多利亚人厮杀。
    换一个不亏，杀两个以后回归众魂也有吹嘘的资本！
    莫斯提马拍了拍特雷西斯硬邦邦的头发，打趣道：
    “你被自己的子民抛弃了呦。”
    特雷西斯瞪着她，奈何全身上下包括嘴巴都被冰封，想要反驳都没办法。
    他实在想不透，这个女人为何要盯上自己。
    莫斯提马看出特雷西斯的疑惑，拖着他的小腿往伦蒂尼姆走去，解释道：
    “我要送你一场大造化！”
    特雷西斯：？
    “她的意思是，让你登神哦。”
    之前那只灵幛慢悠悠飘过来，身形变幻化作变形者本体，拖拽特雷西斯的另一条腿。
    一边拖着，他还不忘热心安慰道：“等你登神后，就不用被神明追着揍了，虽然代价可能是被万族追着揍。”
    特雷西斯：“……”
    特雷西斯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清晰透露出自己的想法。
    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抗拒。
    变形者一脸我懂的表情，点头道：“我们知晓你的意思，萨卡兹现在需要的是找到未来，而不是继续树敌。
    一旦万族知晓萨卡兹有神明庇护，绝对会第一时间联合起来围剿萨卡兹。”
    特雷西斯眼中闪烁着焦急之色，竟然拼命强行震碎头上的冰晶。
    “我的意思是，萨卡兹的神明，绝对不能受人奴役！”特雷西斯咬牙切齿道，“变形者，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他人赠予的馈赠，定然是要在萨卡兹身上收回足够的回报！”
    莫斯提马和变形者对视一眼，二者同时露出笑容。
    “在我们看来，你是完全不懂哦。”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早已在你身上收获名为乐子的回报喽。”
    特雷西斯震惊地瞪大双眼。
    战场中央，威灵顿此刻同样有些震惊。
    “公爵，开斯特……不，准确的说，是所有公爵联军，都在以最快速度向后撤退！”
    亲信焦急汇报战场上的情报。
    威灵顿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以最快速度恢复平静。
    他皱眉自语：“开斯特不可能做出这种应对，一定是有外力介入联军的决策。
    无论是我的计划被识破，还是开斯特有了新的渴求，这次行动都不可能取得预期成效了。”
    亲信在一旁询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威灵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萨卡兹大军。
    他很清楚，食腐者之王不介意与他完成一次没有约定的合作，共同给予其他公爵一次痛击。
    同样的，食腐者之王也不介意先将威灵顿的军队吞下，化作自身的力量再继续抗衡其他公爵。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传我指令，死死咬住开斯特等人的队伍，打到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反击！”
    早在甩开其他人深入萨卡兹后方时，威灵顿就已经做好撕破脸皮的准备，此刻下达命令没有半点犹豫。
    属于维多利亚的火炮在这一刻，落在维多利亚的舰队之中。
    而开斯特等公爵联军撤离的路线侧翼，一支早已埋伏许久的食腐者大军悍然闯入战场，目标直指开斯特的主舰。
    局势刹那间变成一团乱麻。
    一枚炮弹正好落在开斯特等人所处的主舰，剧烈的震颤感令指挥室内几人身形摇晃。
    “维娜殿下，威灵顿似乎不准备放任我们撤退。”开斯特沉声道。
    “他急了。”
    维娜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实则她心里也有些懵逼，完全看不懂威灵顿此刻发癫的底气何在。
    维娜的底气来源于自己能抱齐言和罗德岛的大腿，只要等齐言摆平一切，她就能躺赢不说，还可以尽量避免战争造成的伤亡。
    到时候她总结好维多利亚这些烂摊子，厚着脸皮找博士要一份解决方案，然后就可以回来尽情跟这群大公爵装13装到爽。
    但威灵顿这副要干翻所有人的底气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这个老东西背着所有人，偷偷找到齐言卖了钩子吧？
    维娜连忙揉了揉眉心，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段时间总是揣摩齐言的行为逻辑，导致她思维都有些跑偏了。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开斯特皱眉应允，而后一名情报官笑眯眯推门走进来。
    “有什么事要汇报？”
    开斯特莫名觉得这个情报官神情有些古怪，悄悄对身旁的诗人示意提高警惕。
    诗人接收到信号，假意上前伸手去索要纸面文件。
    见到这一情况，维娜心里一突：“诗人你别乱动！”
    诗人：？
    “哎呀，不要对我们这般警惕嘛。”
    情报官笑意盈盈，身上绿色流体涌现，瞬间化作变形者本体。
    诗人见状吓得自己灰礼帽都差点飞起来，果断转头就跑。
    指挥室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变形者，以防他突然暴起对这一屋子重要人物进行斩首。
    “我们并无恶意，或者说，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变形者似乎对自己的威胁程度毫无自觉，慢悠悠在屋子内闲逛：“本来这个工作，应该是由小莫来担任的，毕竟她当时可以借助时序的权柄到处乱窜。
    可惜啊，即便是博士也有失算的时刻，他做梦也没想到齐言会对他进行背刺，直接把那只巨兽的灵魂给叼走了。”
    一屋子人谁也没有说话。
    进行单口相声的变形者也不尴尬，自顾自道：
    “其实你们现在的困境很好解决，博士早已帮你们想出了应对之策。”
    “罗德岛的人已经脱困了？”开斯特惊讶道。
    “注意，我们说的是早已。”
    变形者笑道：“早在博士前往布伦特伍德镇的路上，他就已经将局势推演到此刻，包括你们的反应，也包括如今你们面临的困境。”
    开斯特等人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在场只有维娜还算平静，坦然道：“那就拜托阁下转达博士的建议吧。”
    “博士的建议很简单，三角形才是最具稳定性的图形。”变形者手指对准一个方向，“威灵顿敢鱼死网破的底气，就在于他将塔拉的未来都压在那只红龙身上，他自己的死活并不重要。
    好巧不巧，我们现在知晓那只红龙率领的队伍所在位置，你们只需要釜底抽薪分出足够威胁力的队伍围困红龙的队伍，威灵顿自然投鼠忌器，被迫进入僵持状态。”
    维娜沉吟片刻，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那么，萨卡兹呢？这样做只能让维多利亚和威灵顿互相牵制，可做不到三足鼎立。”
    变形者咧开嘴，笑容变得前所未有的灿烂：“你们不会真以为食腐者之王很淡定吧？
    要知道，齐言和罗德岛搞出来的事情，都在萨卡兹后方，现如今就连特雷西斯都被抓走当乐子耍，食腐者之王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们鱼死网破。”
    说着，变形者指了指那支从侧翼冲过来的食腐者队伍，摊牌道：
    “食腐者之王给他们的命令，就是杀维多利亚人，你们是维多利亚人，威灵顿同样也是。
    这种时候只要你们一闪开，倒霉的就是威灵顿了。
    不过我建议你们不要真的直接撤出战场外，留在战场中心，你们三方才能尽可能长时间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变形者恨不得将自己一方仅存的大爹底裤颜色都暴露出来，成功令指挥室内众人急躁的心情平复下去，但也成功令一些人心思重新活泛起来。
    维娜与变形者对视。
    她隐隐察觉到，这些话造成的后果博士肯定也早有预料，而制衡开斯特和高多汀的任务，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战场上的局势，是三足鼎立，而维多利亚内部的局势，同样是三足鼎立！
    “阁下，博士还推演了哪些事情？”维娜故意问道。
    “很多，很多，真的很多。”
    变形者笑容不变：“其中就包括在场……不，包括这份名为维多利亚的大杂烩中，所有人的生与死，兴与衰。”
    正在思索的开斯特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寒意骤然自她心底爆发，顺着四肢百骸涌遍全身。
    一股大梦初醒的恍惚感笼罩在开斯特心头，令她浑身有些发软，冷汗不知不觉便打湿了衣衫。
    博士可以在许久之前推演出此刻的状况，自然也可以继续推演后续发展。
    而已经掌握这场战争剧本的博士，并不需要让自己活跃在其中，他只需要在关键节点，轻轻用手一推，名为维多利亚的多米诺骨牌自然会发生他想要的连锁反应。
    开斯特心有余悸扭头看向窗户，透过维多利亚阴沉的天空，她好似看见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黑色身影。
    那道身影如上帝般不动声色，俯瞰着棋盘内的众生。
    开斯特的瞳孔微微颤抖。
    都说天下如棋，那么众生便是棋盘上厮杀的棋子，而棋盘之外的执棋人，又是否早已安排好所有棋子的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