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里映和母亲已经提过修治三号的事,所以母亲对它的存在并不感到讶异,反而很喜欢这只通体雪白的猫咪。
回青森的路途中,有了修治三号无伤大雅的“捣乱”,也冲淡了许多无法继续玩乐的遗憾。
…
抵达津岛府宅之后,与我设想的完全不同,一切都风平浪静过了头,我们平静地回府、平静地回到院落、平静地用了茶点,连仆人也没多说什么。
修治被叫去参加了家族议会,他回来后也未曾提及什么,神态、面容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倒是一直提心吊胆的我像极了在杞人忧天。
…
由于修治议会完回来时已经晚饭后,时间上已然赶不及,于是一直到第二日上午,我们才坐在一起占卜大晦日的梦境。
母亲是最先占卜的,她描述梦境时神色怀念,那是凉姐姐幼时的场景,院落里樱花已开,她们在小院里喝着自己酿的青梅酒,她笑着说彼时的修治才三岁,短手短腿,已经学会了装睡躲懒,总是悠哉闲哉地躺在院落里晒太阳。
我脑补出修治三号肚皮向上、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其实也不对,修治应该更像黑猫才是。
母亲的话语低缓、雀跃,她叙说着凉姐姐的曾经,说她天真、单纯、热心,总是为所有人带来喜悦,所有人都爱着她。
“她那时已经要比现在的修治还要大了。”母亲微笑,露出温和的神情:“却依然没有现在的修治,不,甚至没有小澪那么懂事、沉稳。她是个调皮的孩子,但她深爱着我们,我想,做这样的梦,是否是她在天国太想念我们了呢?”
我捏住她的手,悄声安慰她。
占卜师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夫人,梦见彼岸之人,并非吉兆啊。”
他手指纷飞,再次演算一番,诚恳道:“夫人今年或许能心想事成,可……是大凶。”
大凶?!
“怎么会是大凶?”我惊惶地站起身。
母亲拉住我的手,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修治也低声说:“小澪,稍安勿躁。”
我于是再度落座,认真说道:“凉姐姐会庇佑母亲的,那只是梦境罢了。”
“是,是。”占卜师视线轮转一圈,忙不迭改口:“也许是在下技艺未精,还请小姐见谅。”
我抿了抿嘴,乱步那句“她也许见不到今年的大雪了”始终盘桓在我心头,如乌云般挥之不去,但我到底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什么也没说。
修治没有睡觉,自然也没有做梦。我也想不起来补眠的那几个钟头都梦到了什么,只含糊过去,占卜到后头草草收场。
待他离席之后,我想安慰一番母亲,但没想到她比我看得开些,甚至用“占卜师说今年我会心想事成呢,想来兴许也不算坏事吧”来安慰我。
“小澪是个好孩子,倘若是活泼些就更好了。”母亲摸了摸我的头,似是拉开了记忆的闸门:“太过活泼也不好,你凉姐姐便是活泼过了头。”
我也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关系的。”母亲失笑,她怀念道:“只不过回忆起了一件小事。”
“那时小凉很爱玩闹,修治也总是跟着她起哄。这两个家伙简直是混世魔王在世,真让我头疼了好一段时间,爬树倒是小事了,有年冬天,两个家伙还甩开仆人,翻出院子去后山玩闹,结果被几只恶犬撵了一路,好在修治聪明,带着凉绕了开……”
“好在两个人都没受什么伤,只是后来小凉发了一宿的高烧,修治倒是收敛了许多。不过我记得那几只恶犬似乎下场不太好,据说是有人在后山发现了它们……被野兽吃了,只剩下了骨头。”
母亲叹了口气,止住了话头,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招来仆人,让他们去将阁楼里某个箱子搬过来。
我心中猜测恶犬的下场是修治的手笔,怀疑的目光不由移到他身上,本以为他会心虚或者躲闪,但没想到修治全然不避讳,视线地坦荡地落了回来,他做了个口型:“不关我事哦”。
我也回赠了个口型:“我不信哦。”
母亲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小动作,她吩咐完仆人,又补充道:“不过再后来,两人就没有一起这么玩闹的时候了,因为修治被遣去跟着月本老师学习了。哎,小凉太天真,修治却是个聪明的孩子,时常被月本老师夸赞呢。”
这我倒是知道的,因为上礼仪课时,修治的名字总会被拿出来当作教科书。那时的我还不知修治是何方人士,只咬牙暗恨他拉高了标准。
如今想来,那份“记恨”倒是有些幼稚好笑的。
这时,仆人们鱼贯而入,一同搬进一个精致的箱子。我和修治都凑了过去,在箱子旁仔细打量。
母亲卖了个关子:“猜猜看,里面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