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聚散
作者:吃饭只用盆   【文野】转生成为哒宰妹妹后最新章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年龄太小的缘故,以至于前世驰骋职场而“千杯不醉”的我竟因为度数极低的酒有些头脑发晕。
    俗称醉酒。
    灯影疏离,我迷离地望着头顶晃悠的暖光,也许是气氛太过亲昵,也许是醉了酒无所畏惧。我的话较往常而言要多上许多,我们谈天说地,也聊得也尽兴。
    聊到家主那堆麻烦的课业,我和修治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一致嫌弃行政课程里的公文格式。
    修治脸趴在木桌上说:“太麻烦了——那简直是我平生见过最麻烦的东西。”
    我想到那堆写不完的作业,悲从中来,连声附和:“将一堆本可以简洁说明的事情用上无数的敬语和格式,发明这种行为的人一定是个糟老家伙!”
    “是呢是呢,”修治添油加醋:“一定是个特别啰嗦的老家伙。”
    母亲无奈地叹道:“你们呀,这种话说说就好了。”
    “知道啦。”我吐了吐舌。
    她岔开话题:“那只鹦鹉现在怎么样了?”
    “啊……”
    我认真回忆了一番。
    修治二号是只怪鸟,此前修治常常薅它的羽毛,是为了检测它是否含有毒性,而为我规避掉被怀疑的风险。
    在那日【药师】异能力暴露之后,按理来说再也不用拔它的毛了,但修治二号似乎秃上瘾了,每次见到修治都要扑腾上去,被修治折腾一番、痛得嗷嗷叫之后再心满意足地飞开。
    我隐去修治检查它毒性的初衷,只含糊说了修治后来不拔它的羽毛了、它却非要往他手里送的事。最终痛心疾首地总结:“简直是只呆鸟嘛。”
    修治乐不可支。
    母亲点点头,轻声说:“兴许它是习惯了吧。”
    她略过此话题,又问起了修治三号的近况。
    我想到它总是躺在屋顶或者院落里晒太阳,诚实地说:“整个津岛府都找不到比它更悠闲的了。”
    “平时只会玩玩玩具、晒晒太阳、睡睡懒觉,也不会吵闹。”
    母亲颔首:“也不枉费你们从温泉山庄把它带回来。”
    她眉心动了动,语气温婉:“说起来,去温泉山庄的时候,我们原本打算一同去祭神的,可惜没有去成。既然如此,不如今年冬天再去一次温泉山庄吧。”
    “好啊。”修治可有可无地应声。
    我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几乎是霎那间,关于“温泉山庄”的记忆如野草一般在我脑海中猛然生长,那天清晨绯红的梅花、那记掷地有声的箴言,还有幸子……
    我怔了怔,恍然发觉,那天晚上事发突然,幸子受伤、我暴露出异能力、到后来匆匆离去、归来后又接上繁忙的课业,我竟从未深思过这件事。
    那天我遇到“乱步”时,幸子是在场的,而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家主的人,叮嘱她万万不可提起。
    后来出于恐惧、出于侥幸心理,我将这件事埋在心中,故意不去想。
    此刻提起,我才意识到我疏漏了什么。
    幸子有将这些告诉家主吗?
    那么家主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是否也会认为那位少年是异能力者?
    那么修治呢,修治知道了吗?
    酒意让我脑海一片浆糊。
    “小澪,小澪,怎么突然哭了?”一片朦胧中,母亲冰凉的手抚摸过我的脸颊。
    “没什么。”我明白此时并非思考这些的时候,先将这想法搁置到了一旁。
    我抓住母亲凉得心惊的手腕,勾起嘴角佯装喜悦,嗓子却发出一记短促的涩音:“只是想到能和大家一起这么聊天,所以很幸福。”
    话音刚落,我感受到一阵视线笼在我身上,直觉告诉我那是修治。
    我抬起头,看到他举着杯子,啜饮着那杯寡淡的青梅酒,而杯檐上那双直视着我的眼睛分明是在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撒谎。
    母亲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顶,叹道:“小澪是个好孩子。”
    “母亲,我好像有些醉了。”
    我强作镇定地起身,招呼樱子过来:“母亲,哥哥,我先回去院子里了。”
    “等等。”
    母亲叫住我,她叫葵端上早就煮好的解酒汤,盯着我全数喝下,这才放了人。
    “不喝解酒汤的话,明天醒来就该头痛了。小澪,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谢谢母亲。”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目光定在修治身上。
    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和服,身形消瘦,慵懒地坐于席间,却无一处不是优雅。长睫微微垂下,鸢色的瞳仁似正注视着手里那杯清酒。
    “生日快乐,哥哥,”我轻声呢喃:“晚安。”
    ……
    兴许是晚风吹拂而过的缘故,也兴许是那碗解酒汤有着立竿见影的成效,走出院落后,我的神思竟也清明了三分。
    今夜的长廊似乎分外地长。
    行至半途,我止住脚步,背对着樱子说道:“我想独自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樱子和幸子的性格其实差别很大。
    假如此时在这里的是幸子,那么她会担忧,会与我说夜晚独自散步的危害和不妥,即使纵容我去,也只能是在仆人众多的地方,或者固执地要求亲自陪伴我。
    但樱子不会,她素来像一团我的影子,只是向我恭敬地行了个礼,什么也没有过问,便安静地离开了这里。
    我于是站在暗影里,也安静地目送了她离去的身影。
    …
    花圃里是不息的蝉鸣,我再次踱步到了那座鲜少有人光顾的庭院,那个我和修治的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
    院落里的樱花已然凋零大半,枝桠间只余下淡淡的粉色,豆黄色的月光如轻纱一般交织其上,显得格外地漂亮,也格外地孤独。
    我坐到了木质庭院再的长廊上,挨着高大的立柱,双腿慢悠悠地在荒芜的杂草间晃荡。
    我在等他。
    我知道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