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范纯仁问茶业
作者:土着与土猪   铁血西军:大宋杨家将后传最新章节     
    范纯仁的桌子上放着潘易岭的折子,政事堂还在压着这个奏折无人提及。
    范纯仁对这个折子是有疑虑的,按潘易岭的想法,官府需要尽量脱开茶业的具体经营,通过一定的商税和管理来规范这个行业,这一部分他是认同的。但后面潘易岭想通过建立公平的秩序鼓励农民进入茶业,他有些担忧。操作得当茶业要比种田挣钱,这会引发农民往这方向转向,长此以往甚至会影响粮食生产。
    范纯仁对潘易岭这时候非常有好感,这个折子始终言之有物。秦凤路他弟弟范纯粹就在那里,范纯仁也能得到一些信息,潘易岭在茶马司举步维艰,他正一点点试着他折子的想法,对于一个机构来说,改变原有方式比遵守本来的运转,显然要困难很多。潘易岭是在做事,不是在做官。
    范纯仁一个老人家明白在官场时间不长的人的心里,进士出身的潘易岭,他这个折子是希望得到朝堂的支持,他能借力压制茶马司原有的体系。但这个奏折几乎就是公开的,而到现在苏辙也没有在政事堂提出。
    范纯仁奇怪就在这里,潘易岭在很多人眼中和蜀中派系关系极其紧密,这个折子有瑕疵却的确是论事,苏辙是可以主动站出来的。
    范纯仁召杨元奇来了,这时候杨元奇这个女婿的身份很有用。潘易岭现在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子,以前就是个独苗娘子潘金莲,对这个大娘子的宠爱进士圈也不是秘密,连带潘金莲在杨家的地位大家都知晓。杨元奇很多时候的确能代表潘家进行沟通。要不是老杨家现在崛起,指不定别人把杨元奇当半个上门女婿,他是能接收潘易岭的政治遗产的。
    ……
    杨元奇兴高采烈往范府去,和苏轼大佬交道打得多,都已不仅是师生,而是祖孙关系。范纯仁这里不是,总是有点遥不可及的观感,这和性情品行有关。杨元奇这种贪财好色图享受的人面对一个道德楷模,心里多少会自惭形秽。
    杨元奇认真行了一礼,然后掏出上好的礼物就往前送,杨元奇对于送礼可比那时候的人正式得多,都是亲手给正主,哪里有交给管家这些的。
    范纯仁最丧气杨元奇就是这点,这让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仿佛每次找他来还是为了他礼物了?!
    范纯仁内心又气不起来,杨元奇的行礼非常认真。
    杨元奇可不管范纯仁对礼物这事的看法,一边介绍道:“老大人,这个东西可真好,深海鱼油,清心明目。这可是我家掌柜杨力去杭州,我要他怎么都寻来的,刚刚好前几天他们送了来。”
    范纯仁内心很矛盾,非常矛盾。他一听这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但这个礼物价值更贵重在于他有眼疾。
    杨元奇送礼可是强项!苏颂老大人送什么?算数书籍!范纯仁老大人送什么?送药!苏轼老大人送什么?送医师!至于皇后?送开心!一家人陪她开心。
    杨元奇说道:“老大人,你要觉得东西贵,回头要不我带走范老大人手书的《渔家傲·秋思》,你家不会没有吧!”
    范纯仁苦笑,杨元奇要的这个回礼真的很合适。这首词是首边塞词,范仲淹作于北宋与西夏战争对峙时期。此词既表现将军的英雄气概及征夫的艰苦生活,也暗寓对宋王朝重内轻外政策的不妥,爱国激情,浓重乡思,兼而有之,构成了将军与征夫思乡却渴望建功立业的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这太适合杨家了!
    杨元奇从来不计现在的价值,他得告诉自己的子孙,他留给他们的这些墨宝将来才是最大的财富,时间越久可是越值钱的。
    被这一打岔,范纯仁觉得都没必要问得太过正式,别人毕竟是女婿。
    范纯仁说:“召你来是为潘易岭的奏折,想来你和你岳丈有过交流。”
    杨元奇这次是抓瞎,这事潘易岭怎么会和他商议,后来他是写过信函给潘易岭,潘易岭却是没回他信啊。
    杨元奇只得把最近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关键还是杨家涉入了一起茶叶交易。
    范纯仁问了一下数额,这不是大事,杨元奇也明确这笔交易并非和茶马司勾连,考虑敏感性,杨家都不再往秦州运茶。
    范纯仁有些赞赏的说:“临安和太原都不算一个杨府,你口口声声杨家,还算有些担当。”太原很容易撇清关系,两家是一个大族,不是一家也是事实。那潘易岭更容易撇清。现在杨元奇却就是认这事,范纯仁这种性子的还是有些好感。
    杨元奇没答这一茬,天波杨府这个符号他一直认,临安也认。所以他认为都是杨家。
    范纯仁问:“你岳丈连你的询问信函都没回?”
    杨元奇道:“算算时间早该到了,既然他不回应,就是表明这是他的事,和杨家无关。”
    杨元奇这话说完,突然悟出点什么,范纯仁和杨元奇惊诧莫名的对视一眼,潘易岭做了最坏打算。
    杨元奇语音突然有些急切:“范老大人……”
    范纯仁摇手打断杨元奇:“天地有正气!朝堂没你想得不堪。唉……你走吧。”
    杨元奇:“……”
    范纯仁和杨元奇懂了,这个奏折是潘易岭最后的努力,他是真的在求援,他自认自己在秦州改变不了大局,那索性说出来。哪怕他做不成了,后面总会有人做。至于他自己,他压根没在意结局,或许他认为自己更可能输。
    实际,潘易岭在秦州要改变,面临的局面比他们两个想得更难。他还要面对很多人,他必须让人清楚他是想改变茶马司体系,并不是针对茶马司所有的人。茶马司这种利益庞大的机构,利益勾兑一定存在,哪怕按他想法重组,也一样会存在寻租空间,他要做的不是把人都打死,他要做的是控制这个度,让行业更具备透明度。茶马司职权独立出来只为监察,那其实就是在分散权利,把蛋糕尽可能打散,让更多人进来竞争,那社会底层人员才会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