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莹不能忍受负疚。
    为了自己，沈璁好好的一个风光无二的顶级人间美男子，要财富有财富要权势有权势的，搞得人财两空，甚至差点命都保不住。
    自己是失去了一时的爱情和自我，沈璁几乎算是赔上了全副身家。
    非要较量计较谁胜谁负，结果一目了然。
    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丁佳莹简直就是沈璁上辈子的劫难这辈子的祸水。
    丁佳莹没有胜利的感觉，没有玛丽苏文学当中应该有的爽感。
    复仇的对象是谁？丁家？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把丁家除了姐姐之外的人放在眼里，自然也就没有人能伤了她。
    沈家老爷子？
    已经逝去的人，就如昨日的黄沙，干了就该随风散了。
    她只看到了自己爱的人徒一副躯壳苦苦挣扎。
    她眼中应当有泪却坠坠不落。
    她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沈璁已经在驾驶座等着她。
    “你先休息，我跟着导航走，一个小时之后叫你。”
    他说话温柔而坚定，事关她的健康和安危，不容许丁佳莹这个时候反驳自己。
    丁佳莹没有和他犟。
    吃了一点粥，好像吃了药一样睡得深沉而安稳。
    久违的睡眠的酣畅让她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沈璁余光瞥到她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睡得面容柔和，一股幸福从胃里散发到全身，全都暖暖的。
    无声的导航指引着只有他们两人的车，像是要着陆月球的飞船翱翔在星际航线。
    下了高速，车子开始在弯道颇多人声开始嘈杂的国道上。窗外汽车的鸣笛和各种牲畜的声响遮也遮不住挡也挡不住地钻进车里。
    在沈璁担忧的眼神中，丁佳莹还是恍恍惚惚醒过来。
    手迷迷糊糊地去抓自己的手机。
    沈璁递到她手里，转开眼去看窗外。
    丁佳莹左右看看，离目的地还有三个小时。
    手机里除了肖咪咪的消息就是乔深的。
    难得这俩家伙起来这么早。
    乔深还问要不要陪自己出来。
    可惜，现在已经出门了。
    “你问迟了，在你睡梦中我们已经开过了三个城市。”
    余光里，丁佳莹敏锐地察觉到沈璁的视线。
    屏幕里跳出一条回复，沈璁的眼神跟着动了一下。
    随即迅速转过去。
    沈璁也发觉了丁佳莹的目光。
    丁佳莹忽然生出许多不忍，看人眼色，大约是沈璁人生的新课程。
    “夸张，这么点时间你怎么开出那么远？开飞机吗？”乔深最不好的就是聪明而自知。
    丁佳莹说自己已经开出去很远，不是要告诉他地方，是拒绝他的跟随。
    脑袋里缺根筋的乔深，有时候憨得可爱。
    早市上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鸡鸭鹅吵闹成一片，热气喧腾的样子是丁佳莹怀念的。
    “要买什么？”
    “没什么，看看就好。”
    “没关系的，我们停下来不碍事。”
    “我们停下来就碍事了。何况我只是想看看。不应该因为我的好奇心或者别的什么就挡了他们的路。”
    路行三四里天色便不同。
    大雨哗哗地下，几乎要看不清前面的路。
    还好是水泥路面，不然不堪设想。
    沈璁怕不安全，先把车停在路边一处空地，等雨稍微小点再上山。
    一时之间，四野天地只剩下雨水的声响。
    丁佳莹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的错觉。
    雨水带着潮湿一步一步占据车内的空间，顺着空调的出风口吹进心里。
    “冷吗？”
    没有等丁佳莹回答，他已经转身到后座找来一条露营的羽绒小被子。
    “夸张了吧，现在也没有那么冷。”丁佳莹瞪着大眼睛。
    “听话。你身子弱，盖一半也好。”沈璁看她的神色给她盖上，还解释道，“现在开着一点冷风才能看清楚一点外面，温度不高的。”
    丁佳莹不知道自己在沈璁心里究竟弱到什么地步。
    又是风又是雨，天气没有好转，越来越糟糕。
    之前丁佳莹来过，上山的道路倒是好走。
    修整得差不多，结束沉默的尴尬的方式就是接着往前走。
    丁佳莹也不明白，明明两人的关系应该比以往更加亲密，但好多话好多动作已经做不出来。
    今天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路途不顺，到了目的地也没有找到人。
    还好，之前大师说要是没有见到自己可以拿钥匙自己进去住。
    “钥匙呢？”沈璁环顾四周评估安全等级，刚才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脸色已经不好。
    丁佳莹轻车熟路地踮起脚尖从门框上摸下来一柄钥匙：“喏。”
    “你之前也来过？一个人吗？”
    “是啊。”丁佳莹抱起地上的行李撞眼前的人。
    “我来。”他伸手去拿行李。
    丁佳莹一躲：“少废话，快开门。你只是陪我来的，这里我说了算。”
    沈璁无法，只好先开门。
    屋内漆黑一片，丁佳莹让沈璁举着手电在墙上面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断了一半的拉绳。
    万幸电仍然是通的。
    “感谢政府。”丁佳莹欢呼。
    沈璁面色却更难看，桌椅简单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先不说，床上铺着的颜色难辨的床单被褥让人有不好的想象。
    他冷着脸把床上的一切都卷到一边，铺上自己带来的睡袋。
    丁佳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看沈璁的眼神就觉得很好笑。
    大少爷第一次离这种生活这么近吧。
    “我来吧。”
    沈璁严厉地拒绝了她动手的企图，让她好好地在床上坐着。
    裹着小被子的丁佳莹看他卷起袖口和裤管，穿着一双凉拖，端着盆拎着桶，拖把来来回回把地拖干净。
    放下拖把又拿个抹布把里里外外的物件都擦了一遍。
    丁佳莹看着他，觉得好像在看一个操心送自己女儿上大学的老父亲。
    荒缪的想法把自己都逗笑了。
    “傻笑什么？”沈璁收拾停当，放下自己的袖子走进来。
    丁佳莹拿起自己的手机，冲他咧嘴一笑：“来，笑一个。”
    沈璁顺从地比了个剪刀手：“耶！”
    他一件单薄的衬衫已经汗湿，丁佳莹让他赶紧去换衣服。
    “让我出去干嘛？难不成你还要偷看？”沈璁活泼了些。
    “小男生不知道世事险恶，我不止要偷看，还会偷拍。”丁佳莹故作邪恶。
    沈璁走到近前陡然拉进两人的距离，鼻息之间甚至能彼此感受到温热：“你拍，拍好看点，给你珍藏。要多大尺度？”
    陡然上升到脸上的热度打破丁佳莹伪装的从容：“尺……”
    捂住嘴，她颤着声音嘴硬：“你有什么尺度，我就拍什么尺度。”
    “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