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苏逸正坐着那辆黑色路虎带着程枭在源江开始了兜圈子。
他先是指路去了古镇的ks酒吧,向刘姐打听七点最近有没有来过,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又去了之前租住的民宿,还是那个老板,还是同样的理由不让进去。
不过这次的结果截然相反,那帮黑衣人可不会管秃头老板说什么,一巴掌就让他闭上了嘴,乖乖把钥匙交了出来。
苏逸打开门,几个黑衣人进去寻找,不出意外,没有找到七点的踪迹。
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后,他们下楼对着坐在车里的程枭摇摇头。
“小子,你的时间不多了。”
程枭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
苏逸深吸口气,似乎有些认命般说道。
“上车。”
程枭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玉楼兰里。
“事情就是这样,程枭这次来得太突然,我只来得及给七点报信,至于苏逸,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程枭的势力太大,杨梦鸽就这么点人,根本没办法反抗。
周昊捏了捏眉心,事情相当棘手,他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他理解杨梦鸽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但是,她不该把苏逸牵扯进来。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好色归好色,可兄弟有难,他不能不管。
和在大厅等信儿的周粥汇合之后,他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和妹妹交代了几句。
“程枭?”
周粥的小脸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瞬间苍白起来,她清楚程家是靠什么才做到如今和周家平起平坐的地位。
靠的就是这个叫程枭的男人,他在短短三年时间,就将南城所有灰色产业全部垄断,间接统一了南城的地下势力。
成了名副其实的南城黑道第一人。
苏逸怎么会跟他牵扯上瓜葛的?
难道是?
周粥恍然大悟般看向周昊,周昊点点头,算是默认。
“又是这个七点!”
她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躁,忍不住朝门口走去,周昊连忙将她拦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门口的黑衣人有十几个,硬闯出去不现实,现在只有找他们的父亲。
周景轩。
就在这时,穿戴整齐的杨梦鸽出现在他们身后,轻声说道:
“跟我来……”
路虎车里,苏逸盯着窗外,内心十分忐忑并充满矛盾。
本质上,他应该是希望七点被找到的,可另一个他告诉自己,如果七点被程枭带走,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总是阳光开朗,围着他爱笑爱闹的女孩子,已经在他的心里烙印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从最开始的奶茶店相遇,到酒吧初识,再到后来发生的各种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七点喜欢他,毫无保留地喜欢着他。
可他呢?
总是在逃避审视自己的内心想法,拒绝回答,拒绝接受,拒绝她的所有。
苏逸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板着脸的程枭,笑出了声。
“你挺失败的。”
离开玉楼兰后,他就总在提心吊胆,没有正视过程枭的这张脸。
而现在,他决定好好看看这个南城的大人物,家庭的失败者。
程枭有着一头斑驳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和七点有五六分相似,锐利的眼眸中带着蔑视一切的霸气,许是保养的好,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本该四十出头的他,看上去却只有三十一二左右,是个不折不扣的叔系帅哥。
“你一个只知道吃软饭的废物,也配和我谈成功失败?”
程枭嗤笑一声,冷漠地瞥了眼苏逸,越看这个家伙越不顺眼,没来由地从心底开始讨厌。
尤其是在看到七点和他的那张合照时,开始信佛的他更是罕见地动了杀心。
但是现在还要靠这小子找到女儿,暂时先放过他,等事情结束,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破罐子破摔的他,拿出铁盒鸽平,也不管是不是在车里让不让抽烟,他都到这个地步了,管那些做什么。
瞄了瞄程枭,反正从西镇到东镇还有段距离,时间充裕,就顺手递给程枭一根。
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程枭惊异地望向苏逸,顿感好笑,不苟言笑地接过烟说道:
“小子,你不怕我?”
苏逸打开车窗,任由风吹过脸颊,将点燃的烟伸出窗外,声音懒散道:
“怕,怎么不怕,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根烟了,吃软饭的人脸皮可厚着呢。”
程枭也点上烟,打开他那一侧的车窗,将拿烟的手伸出车外。
“你很让人讨厌。”
作为一个老父亲,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一个路过的黄毛随手就给摘走,任谁都会抓狂。
派人暗地里干掉这个脚踩两条船的软饭男固然简单,可他不想让这家伙死的这么痛快。
他要在七点面前,亲自干掉苏逸,好让她死了这条心,然后把她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哪怕她这辈子不嫁人,哪怕她老死,也不能离开他半步!
他程枭的女儿,只能他来养!!!
就是因为程枭这种近乎病态的心理,才让七点选择在高考之后逃离了他的魔爪。
“你觉得七点会跟你回去吗?”
苏逸丢掉烟头,关上车窗后问了一个连程枭都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我是她爸。”
熟悉的台词,苏逸懒得再和这种人交流,你是她爹又怎么样,你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吗?
她就必须听你的?
你永远没有错?
一句我是你爸,我是你妈,让多少孩子在几千年的孝道枷锁面前,沉默地戴上,随后死在那把叫作为你好的屠刀之下。
可笑的理由。
苏逸很庆幸自己的爹妈还算开明,没有变成像程枭这样的人。
这一刻,他理解了在民宿那晚,自己在发火打碎所有碗碟后,七点那句让他愧疚至今的懂事话语。
【不会,我习惯了。】
苏逸的心脏莫名抽痛起来,他忽然很想抱抱那个故作坚强的女孩,那个异常懂事的七点。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该有多绝望,难怪她要逃离,躲在这座腐烂的古镇,沉迷酒精的麻痹……
“你挺失败的……”
苏逸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尽管他现在的处境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死亡的深渊。
砰!砰!砰!
头与防弹玻璃的剧烈碰撞声传来,苏逸忍着脑袋传来的剧痛,笑得那样放肆。
“哈哈哈哈哈……”
“笑?”
程枭一拳打在苏逸的脸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可他依旧在笑。
车子停在连接东镇和西镇的连江大桥上,刀疤转过头对着正在给苏逸松筋骨的程枭惊喜地说道:
“前面好像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