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界的地域辽阔无垠,单从面积上而言,足可以排进诸天万界的三甲之列。
除了庞大无比的神界,以及无数个荒废位面组成的神墟之外,就要数弦音界了。
此时此刻,弦音界的极北之地,一个男人赤着双脚,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身后徒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缕缕银光。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脚印之上似乎沾染了缕缕血痕。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虽然有些破旧,但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洁。
寒风呼啸而过,长发摇曳,露出了一张满是胡茬的憔悴容颜。
他用力揉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却依旧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坚硬如铁的馒头难以下咽,呼吸间,缕缕白雾自口鼻间冒出,使得眉毛胡子亦结满了寒霜。
谁能想到,听雨轩,一个将高贵冷傲烙印在骨子里的男人,如今竟会落魄至此。
长长呼出一口气,仰头望向远方。
眼神黯然无光,再没有一丝往日的神采。
不但如此,在他的身上甚至能够感受到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暮气。
那悲凉的感觉便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许是累了,又许是倦了。
他背靠着青石颓然而坐,眼神变得愈发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精神恍惚之间,隐隐听到了一缕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师兄,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听雨轩:???
微微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
“人之将死,总会出现一些幻觉吧”
话音未落,便感觉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高大的东西遮挡住了阳光。
愣了愣,聚拢昏花的视线,却依旧很难看清眼前的一切。
听雨轩幽然叹了口气,便不再挣扎。
他忤逆了父亲的法旨,孤身离家寻找机缘。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就算是真的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温和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听起来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
“大师兄,你我虽然许久未见,但不至于连故人都忘了吧?”
听闻此言,瞳孔骤然一缩。
本已油尽灯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站了起来,双目亦重新恢复了神采。
“你,你是刘一鸣?”声音有些发颤,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呵呵,大师兄果然还记得我,荣幸之至。”来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温暖和煦,如沐春风。
周围的风雪瞬间停息下来,冰雪消融,随即汇聚成涓涓细流。
这笑容似乎真的改变了天地!
听雨轩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了四肢百骸,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就连腰杆也变得笔直。
仅仅不过几息之间,整个人便焕发出了新的生机,那张倾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再次重现世间。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当他看清来人相貌之后,整个人便再次沉默了。
两人相对无言,不知不觉间都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刘一鸣打破了沉默,幽幽一叹说道:
“大师兄,以你的家世底蕴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听雨轩闻言,依旧沉默不语,只不过眼中却渐渐有了神采。
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再配上略显沧桑的盛世美颜,对女人的杀伤力简直可以突破天际。
“早在数年前,我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能够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已是天大的造化,又岂敢奢求太多?”
刘一鸣微微摇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师兄,你在华夏待了六百载,应该听过一句老话。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还没有给听家留个种,怎好就此看破红尘?”
听雨轩摇头苦笑道:
“若说这个,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有后人了?”
刘一鸣笑道:
“我虽然没有后人,可是架不住我老婆多啊!
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生一大堆小崽子!”
听雨轩点了点头,笑道:
“这事我比不上你!
不过说起来也是怪了,我活了这么久,阅人无数,却始终碰不到让我心动的女子。
许是缘分未到吧!”
刘一鸣摇摇头,眼中闪过了一抹戏谑之色说道:
“咱就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喜欢的是不是女人?”
听雨轩:……
他天性豁达,也不理会刘某人的调侃,话锋一转说道:
“你的右臂呢?
要不要帮忙?”
刘一鸣笑道:
“只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而已,我自己可以解决,就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听雨轩点了点头,便不再提及此事。
“我听说过你的传闻,现在已经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了。
如今突然降临弦音界,是不是有所求?”
刘一鸣一挥手,周围的涓涓细流瞬间汇聚在一起,随即化作桌椅。
他摆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大师兄,此事说来话长,不妨坐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