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也没用，该赔的一个子也不能少。”
“好的，好的，没问题。”
“不仅要赔钱，你们还得把我的地板修好。”
“应该的，应该的。”
白羽在餐桌旁托着脑袋，目光紧盯着那个此刻正因为旅馆老板娘而被训得满脸通红，点头哈腰的女孩。
若不是刚才两人才交过手，此刻自己看她那几乎都快哭出来的表情，白羽怎么都不会相信刚才那危险的气息是眼前这个说话都有些弱弱的家伙散发出来的。
不过真要说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那就是白羽注意到了她此时的头发已经从漆黑的颜色变回了那罕见的银灰色。
也就是在那头显眼的一头灰发，白羽这才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会感到熟悉了。
这不就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克拉菈的时候就跟在克拉菈身边的那个女孩吗。
似乎，好像叫“伶天”吧。
白羽虽然只听她自己说过一次，但她的那头银灰色的头发实在太过显眼，自己那时还是留了个心眼暂且记下，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
不过虽说自己是想起了对方叫什么，但白羽总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应该并不只对她外貌熟悉，刚才从她身上散发的浑浊气息，应该比她本人更让白羽感觉印象深刻才对，到底是哪里还见过一次？
算了想这些都没用，与其思考这个，她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现在在哪。
且不说这个尽是木式的座椅以及与上个世纪一样装潢的地方，就是这里的人尽是些千奇百怪，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物。
随着白羽再次环视了一周，白羽很快便对自己内心的想法进行了再一次的否定。
自己不该说是人千奇百怪的，那奇怪的应该是人种才对。
不论是皮肤，还是时不时就会有个别额外多出来的插件。
就连语言也……
最令白羽震惊的还是自己竟然还能听懂这些人说话，白羽都快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明明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语言。
不用说一定是眼前这个奸商做了什么。
虽然就在刚才，白羽已经从白玥那里听说了商贾这家伙把他们兄妹俩撸过来的事情，但这家伙也至今还没向自己透露过哪怕一点他的目的。
似乎是察觉到白羽这边投来的不友好视线，商贾与其对视下轻轻一笑试图蒙混过关。
“我回来了。”好不容易被放过的伶天一屁股就在克拉菈身边坐下，哭丧着一张小脸，将脑袋搁置在桌头。
看得出来这次赔偿的那笔钱金额应该不少，起码是大出血的程度。
“人到齐了，我们也开始点菜吧。服务员！”
商贾招招手，便有服务小妹前来递上菜单。
白羽盯着服务员小妹腰间的那对一动一动的小翅膀久久出神，放眼这鱼龙混杂的旅店里，似乎像店员小姐一样腰间带着这种翅膀的人比例会比其他人种更多些。
感受到了白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服务员小妹对着白羽礼貌微笑。
也得亏白羽现在是女生的模样，这要是她原本的白宇模样这么盯着别人小姑娘看怎么都会被当成变态处理吧。
“大家有什么要吃的？或者不吃的东西吗？”
看样子商贾这家伙似乎并不打算主动给自己解释了，白羽一边在心底腹诽，嘴上一边不咸不淡地留下一句：“随意，不挑。”
“我和哥哥要一样的。”白玥兴冲冲地发言，她似乎并没有白羽那般身处异界的紧张感。
“要些蔬菜。”鱼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桌点起单，不过看它那样子似乎即便面对腮帮子鼓成仓鼠的克拉菈它也不打算改口。
“我要吃最贵的肉，还要三份。”伶天顶着满脸的怨气，一副誓要把亏掉的钱全部吃回来的气势，也是这顿可是商贾出钱，这不得多吃点回血。
“那就三份雪山秏牛排，两份烤蓝羽锦鸡，还有一份儿童套餐，多加点菜。最后再给我来份我常点的那个。对了今天有浊血酒吧，我太久没回来了，酒也给我上一杯吧。”
点完菜，小妹便带着菜单退下。
白羽看时机成熟，便主动出击问道：“这里是哪？你带我们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欠我钱喽。”商贾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便对上了白羽越发犀利的目光。
随即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不过那当然不是什么主要的目的，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你好。不然你想，你才觉醒没多久，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要是你万一遇到什么敌人怎么办，我是在保护你。”
“敌人？你指谁？”
“旧神的使者，也是自称天使的家伙。至于原因，你的神只就是钥匙的这件事，你该知道吧，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
旧神啊，是那些被昧离封印在混沌角落的世界树之外的神明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白羽确实是该考虑躲避一下风头，毕竟昧离那时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很难不会吸引到一些杂碎前来，而这也应该就是昧离临别时说的灾厄吧。
“等等，但你还是没说这里是哪！”
“这里是血族的最边缘，客人。”服务员小妹送菜的时候听到了白羽的问话，也就顺便回答了一嘴。
商贾很满意服务员小妹这个时候掺一嘴，便在她的托盘上放下了一块淡红色的方块晶片“谢谢，给你的小费。”
服务员小妹看到那块晶片表情当即变得更加灿烂，似乎是因为喜出望外，她对着商贾鞠了一躬，手握着晶片就匆匆退下了。
“那是什么？看她的样子还挺开心的。”
“这叫血晶，是血族的货币，一共上中下三种，要是换算成你熟悉的货币单位，每一克就相当于你们那的一百，五十和一。不过边境地区流民较多，货物也随之相对便宜些，像一枚那样的中品血晶也足够让人一家好好吃上好一个月的饱饭了。”
听罢白羽看了眼自己面前被烤得外皮焦黄的烧鸡，随即又抬眉看向其余的三人。
白玥还是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克拉菈那边倒是有玩偶们在分工给她喂食，除了捣蛋兔时不时就会捣乱被熊先生吼以外，其余倒是也算一片祥和，只要那个海豚玩偶不要在给克拉菈擦嘴的空隙总回头警惕自己就更好了。
伶天的话，她表面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虽然她是在恪守着餐桌礼仪，但白羽总能从她的那双深棕色眼眸里看到对食物的强烈渴望，好像如果她手里没有那刀叉的束缚她立马就会扑到肉排堆里一样。
“血族啊，吸血鬼嘛，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就是血族的吧。”
“对，是这样没错。”
“那，那个服务员呢？”
“也是。”说着商贾轻啐了一口那猩红似血的酒，就像在品什么珍馐一样。
“可似乎我从没看过你的翅膀。”
“那是因为他们血族通常会把翅膀用魔法藏起来，这样就和普通人类基本没什么差别了。”伶天突然地插嘴，让白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那种警惕且毫不友善的目光盯着，伶天也是当即呆愣住了，连进口的肉也一时忘记了咀嚼。
也许是感受到了些许的敌意，伶天语气再次弱了下来，嘟嘟囔囔在小嘴里抱怨着：“我也没说错啊，当初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嘛。”
“别那样看着她，她说得也没错。不过不只是翅膀，通常我们还会将象征着血脉的头发也变换颜色，就比如我的头发。你现在看到的虽然是黑色，但其实它原本是另外的颜色。
血族的发色也代表着血族血脉的浓度，如果有一日你遇到和你发色一样的血族，那人很大概率便是第四代。”
魔法……虽然商贾很早以前就有和自己提过魔法一词，自己也知道这和超能力之间必有关联，但就像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魔法似乎比超能力更加的泛用。
那自己能听懂血族的语言可能也是魔法的力量吧。
“那……”
白羽还想问，只是这次商贾很快便将她的话打断。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这些我都可以一一为你解答。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和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我的世界，以及之后你该如何还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不能赖账，不然你就再也回不去你的那个世界了。”
“……”白羽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当即看向商贾的眼神也变得越发不善，几乎到了只要这家伙再说一句令她不爽的话，她就立刻把他的灵魂直接送入轮回。
“别那样看着我，杀了我你也回不去，我可从不说谎。”商贾也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白羽深吸一口气，双目紧闭，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捏熄了火焰。
“你先说，说完我再考虑帮不帮。”
很好，看来现在的她还能交涉。
商贾精明地在心底打着算盘，又一边再次开始循循善诱：“在说明这次的目标之前，我还是先介绍一下我们的目的方便你理解。我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造神，争取借助神的力量彻底灭了混沌。”
“造神？”
“没错，不过说是造神，其实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抢在旧神之前复活众神，而你作为守护着钥匙的火神，就是我们先下手的目标。”
白羽听到自己是先被下手的时候，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坐在桌尾的克拉菈。
“为什么？”白羽紧紧注视着商贾的眼睛丝毫不愿放过任何变化。
在昧离留下的记忆里，火神会在其余神只之前醒来杀了轮回而来的钥匙然后回到轮回，这就是为了保护神只不会落入像天使那种别有用心的人手中，这就是昧离一直以来的职责，也是她的心结。
可眼前的商贾却要做和昧离截然不同的事，而要阻止昧离，没有什么比杀了昧离更直接的了。
但他们似乎又保留了火神本身的存在，也就保留了白羽，这让白羽更加好奇他们的目的。
“因为预言，世界树外的敌人即将卷土重来。”
听到是预言，白羽的眉头纠结成了一团。
伶天在一旁听得是半知半解。
白玥则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而克拉菈呢？她就没在听。
如果是预言说旧神将至，那唤醒他们这些世界树的新神确实不会错，可预言真的准确吗？
白羽并没有完全相信所谓预言，只是事到如今，步子已经迈出那也就没有了收回的可能性。
“所以你们接下来的目标就在血族，对吗。”
“没错。”见白羽的神态渐缓，商贾随即便打算再放出一张底牌，想必只要打出这张底牌之后的事情白羽就不会拒绝。
“这次的目标是当代的血族女皇，也就是这一世的黑白二神之一的，黑渊。”
听到黑渊二字，白羽先是瞳孔一震，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商贾，记忆里的那个称呼下意识就从口中蹦出。
“你是说，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