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最大的私人会所里富丽堂皇,装扮得喜气洋洋,巨大投影屏上一对新人的婚纱照轮流着播放,高大笔挺的新郎半环着娇小的新娘,冷俊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温柔的目光仿若月光一般洒落在怀里的小女人身上,仿佛怀里的女子是他最珍贵的珠宝一般。
女子微微垂头,似乎被这灼热的眼神惊到了,羞意染红了两颊,一副含羞带怯的待嫁小女儿模样。
门口处,一身红色削肩礼服的胡梨定定地望着屏幕上的一对丽人,眼泪不知不觉地聚拢湿了两颊。
一旁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双手插兜,嘴角含着不屑的笑,冷冷道:“你最好是收收你那怨妇般的神情,今天大半个帝都的巨贾都来,媒体更是不知有多少夹在其中,你若想上明天的头条就只管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吧。”
胡梨一听忙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手指轻按两颊,拭去湿痕,头也不回道:“哼,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便往会厅里走去,找到新娘休息室,推门进去。一身白色婚妙正让化妆师做最后修饰的宁安从落地镜中看到胡梨,惊喜地转过身,忙推开化妆师,迎向胡梨,拉着胡梨的手,笑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胡梨暗暗吸气,“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马上要做我嫂子了,我就是在南极游也要游过来呀。”
宁安轻抿嘴笑,眼里却含着泪,哽咽道:“梨子,谢谢你。”
胡梨扭过头,“哎呀,你看你,哭什么呀。现在可不流行哭嫁哦。再说我大哥人那么好,真正的社会精英,除了你,谁嫁他我都不答应。”说着还搞怪地眨眨眼。
宁安却紧紧地蹙起眉头,内疚道:“梨子,对不起,我……”
胡梨一挥手打断,“我都说了,除了你谁当我嫂子我都会不甘心的,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我不愿意,今天这场婚礼是不可能有的,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新娘做我大嫂吧,以后,我大哥就交给你照顾了。”
脸上带着笑,可心里却在流血,严诺,你竟是如此狠心,为了断绝我的念想,你竟选了我最好的闺蜜当妻子,你这是想让我永远离开这里,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吗?我就这样让你厌恶,让你恶心吗?连让我静静地旁观你的机会也不给吗?
宁安张开嘴,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被愧疚淹没,再怎么解释,她的背叛都是事实,她嘴里说着不愿意可她却骗不了自己,她的心早已经被那个沉默稳重的男子虏获,这个事实让她在好友面前羞愧得无法抬头,她想,她这一辈子都要欠胡梨了。
也许她们俩多年的友谊就此要画上一个句号了,她不知道为了一个男人值不值?但是,她没得选择,如果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女人站在她的位置上,那么,她宁愿是她。至少胡梨的颜面可以保持,他们兄妹表面上的情谊可以维持。
胡梨笑着拍了拍宁安的手,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三天后再打开,你能答应我吗?”
宁安重重点头,接过红包仔细放进梳妆台上的提包里。
胡梨见了笑道:“那我不打搅你了,你妆容还没弄好,快些忙去吧。”
宁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确实是很赶了,便道:“那你先去外面玩吧,等晚上我们再说话。”
胡梨笑着点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绝然。
宁安看了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安,想开口叫人,却被一旁的化妆师拉着继续忙活起来,心思便转开了,想得等酒席上再好好叮嘱一下胡梨。
胡梨刚出休息室,转过走廊便迎面碰上一对熟悉的人影,心情不好的胡梨目不斜视打算从来人身侧穿过,可愿望是好的,现实却打脸了。
保养得宜的陈静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精致的妆容得体的礼服将她贵妇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嘴角高高勾起,“胡梨,这是刚从你大嫂房间里出来吗?听说你大哥大嫂还是你牵的线,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大嫂,应该是很满意吧。”
胡梨对上陈静嫌弃的眼神,这人明明知道她对大哥的心思,可这么多年从不点破,让她在这情感漩涡里越陷越深,现在竟敢出言讽刺她,真以为她还是当年寄居她家的小可怜吗?从她知道她来到严家的一切花费都是严诺自己出的后,她对严家的感恩和忍让就全消失了。
“呵呵,可不是满意吗?宁安可是我多年的闺蜜,以后我们的相处一定会非常愉快的。只是,阿姨,我大哥如今已经成家,严诤也该快了吧,要不要我给严诤也介绍一个呢,毕竟大家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能找个彼此熟悉的自然是再好没有的了。”
说着还看了一旁挽着陈静胳膊的赵仪宣一眼,赵仪宣脸色一变,看着陈静,娇声道:“aunt……”
胡梨下巴微抬,看着陈静笑带讽刺,“阿姨,你说是你的话管用些还是我的话更管用呢?”
陈静脸色一冷,恨恨地瞪着胡梨,她儿子喜欢这个女人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她百般阻挠可却改不了儿子的决定,为此,她与儿子闹了好几次却没有一次能成功的。本就不喜胡梨的她更是将胡梨看做眼中钉了,若是眼神能杀人,胡梨只怕是体无完肤了。
胡梨无视这眼神,她还真以为自己儿子是块香馍馍,人人相争呢,她巴不得那人能从自己视线里消失,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找他。
陈静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胡梨争吵,若是被人听了去严家的新闻又要热闹好一阵了,影响了公司的股票严萧一定只会责怪她,他对这个前妻留下的没有血缘的女儿可护得比儿子还要紧,只要与胡梨扯上干系,坏的一律是别人的,好的一定是胡梨的。所以,她与胡梨的战争在严家从来没有赢过,不说丈夫,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从没站在她这一边过。
深吸一口气,拉着赵仪宣往前走去,她虽不喜欢宁安,但做为继母,新儿媳进门,礼节上她还是该去探视一下。
路过胡梨时,从牙缝里咬出一句话来,“你永远别想进我家的大门。”
胡梨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冷笑道:“那就请你管好自己的儿子,若惹烦了我,你看我进不进你家大门。”声音大到一旁的赵仪宣侧目望了过来,眼里带着一丝狼狈的恨意。
胡梨直接无视,这赵仪宣比她还要早认识严诤,严诤若真看得上她,也不会对她死缠烂打,做下那样的恨事了。
陈静再一次暗骂自己那不孝儿子,却不敢真与胡梨对上,急急地离去。
胡梨定定地站了一会,索然无味,斗赢了陈静又如何?这灯光璀璨的会所,热闹欢喜的氛围,来来往往的匆匆步伐都是别人的,她最终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暗然转身从后门离开了会所。
这里将是她最后一次停留了,这里的空气也是她最后一次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