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志出息了!
程大志会开推土机了!
程大志要飞黄腾达了!
一会儿不到,这个消息传遍了队里。恰好快到下工时间,队员们无心干活,干脆提前下工跑到荒地去围观程大志开推土机。
看着荒地边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程大志头皮发麻,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受影响。
他皱着眉头,怀疑围观的人里可能就是自家那几位,“大队长真是的,咋那么沉不住气呢?”
江年听出他的假意抱怨里隐含着的小得意,懒得打断他的快乐。
等程大志下工,驾驶着推土机慢慢朝着路边开过去。
他打开门跳下车,立马就被队员们团团围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出问题。
“大志,你咋学会的?”
“大志,谁教你的?吴师傅?”
“那是不是相当于你就是驾驶员了?”
~
程大志回答了几个人的问题,眼见着后面的问题越来越多,他索性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程旭东听得眉开眼笑,他越过人群,找到在喝水的江年,“小江,辛苦你了。”
江年说,“组长差不多是自学的,我也就是跟他讲了一遍车上的东西都怎么用。后来都是他自个摸索出来的。”
停顿片刻,她问,“大队长,学徒的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程旭东摇头,“谈不拢。不过没关系了,反正大志学会了。其余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这是让江年自个选人了。
江年想了想,决定以程大志为标准来选拔,简单来讲,就是时间紧任务重,她不可能给每个人单独的时间。
再直白一些,纯粹拼天赋。
虽然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拼天赋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如果能有足够的时间,很多人都能掌握驾驶技术。
可惜的是,这里不是驾校,不会有充分的时间留给想学习的人。
而且这事情必须得快,这就意味着江年要提高工作效率,起码能节省出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培训新人。
至于来培训的人能学到哪个程度,就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
江年回到知情院里,在吃饭的时候跟大家说了这件事,“队里的会计对我有点不满,所以这件事能低调就低调。当然实在瞒不住也无所谓,只要推土机没问题,上面应该不会追究的。”
吴立刚自然也知道了程大志学会驾驶的事实,无疑再一次受到打击。
双成大队里的天才是扎堆的吗?
昨天一个江年,今天一个程大志,明天呢?后天呢?
程旭东已经提前给吴立刚打了预防针,“吴师傅,机器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肯定好好利用。你放心,你的补贴不会少。”
摆明了是拿钱和票当封口费。
吴立刚无奈地点了头,“那你们注意别把机器弄坏了。”
他和江年的想法一样,推土机没问题,就啥事没有。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不同意~
吴立刚看了一眼自己悬吊着的胳膊,他这个状态,哪里有跟大队长叫板的底气?
总之现在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胳膊养好,时间一到就拿钱走人。
程旭东很满意吴立刚的反应。这人刚来的时候有多招人烦,现在就有多顺眼。
识时务的人怎么都不会太招人烦。
而程友谊得知了程大志学会驾驶的消息后,脸色就难看得不行。
在饭桌上,儿媳妇孙玉清吃一口吐一口,吃一口吐一口,烦得程友谊第一次甩了脸子,“吃不下就回屋里躺着,在这儿恶心人呢?我还要不要吃饭啦?”
程友谊的儿子程庆赶紧把孙玉清给扶回了屋。
程友谊老婆李明娟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的黑脸,识趣地没跟他掰扯。
程庆安置好了孙玉清,从屋里出来,拿了空碗给孙玉清留菜。
李明娟来不及阻止,心里骂程庆是个不会看脸色的缺心眼,自个爹都气成蛤蟆了,程庆满心满眼就惦记着孙玉清。
果然,程友谊筷子一摔,“你干啥呢?这么多人在吃饭,你把菜都夹走,我们吃个屁啊!”
程庆梗着脖子跟他爹顶嘴,“咋的啦?刚才你骂玉清的事我还没跟你说道说道呢,你先骂起我来了。
玉清怀着孩子呢,吐酸水又不是她想的,她也难受呢。
你不就是跟大队长置气,回来拿家里人撒气吗?
还有那个程大志,学会了驾驶咋啦?他能上天啊?”
愣头愣脑的一通话,把程友谊的脸越说越黑。
李明娟暗道不好,就看见程友谊把碗里的汤泼向程庆。
她知道程友谊是真气着了,不然那么抠抠搜搜的一人,怎么舍得拿吃的泼人?
也正因为如此,李明娟想,她的憨儿子肯定逃不过程友谊的一顿打了。
程庆被浇得满头满脸都是,脾气也上来了,气得大吼,“你拿我撒气有啥用?有本事你去跟大队长掰扯啊!
就知道欺负自己家里人,窝里横!”
回应他的是程友谊的一棍子。
屋子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
在房间里的孙玉清听得胆战心惊,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程庆仗着年轻、身手灵活,绕着屋子跑跟他老子玩转圈圈。
程友谊手里拿着棍子,恨不得把就吊在眼前的兔崽子抓起来狠狠抽上一顿,免得他不知道谁才是老子。
等到父子俩体力耗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程庆在一个角落里,一边休息一边警惕地看着大喘气对他还在虎视眈眈的程友谊。
李明娟则躲在了另外一个角落,这对父子间的事她从来不掺和。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那是孙玉清的声音。
程庆一个起身就窜进了小夫妻俩的房间,连声问,“玉清,玉清,你咋了?”
然后,他就见着孙玉清身下的一道血痕。
程庆顿时手脚发软,“爸,妈,赶紧过来啊,玉清她流血了!”
作为女人,李明娟几乎马上把孙玉清流血和怀孕两件事串联起来,她跑进屋子,看见孙玉清惨白着一张脸,渗出的血水把衣服都染上了眼色。
“老程,快,快叫牛车,得马上把玉清送医院里去!晚了孩子就危险了!”
程友谊脑袋一嗡,什么主意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