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康宫。
“你说王氏去了南境?”
岳稚垣压着怒气,将手中的折子紧紧捏着,“好,好,好。”
看来与温和颂的这场较量很快就要搬到明面上来了。
“她那里可有传来消息?”
严崇知道岳稚垣说的人是谁:“就是半月前的那封消息,此后便没有听到音讯了。”
看来温明珠很有可能被温和颂发现了。
“可他现在缺一个理由。”沐远滔皱着眉头,“他想起事,总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否则如何服众?”
岳稚垣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皇室与南境一直保持着人前的和平,从无龃龉。
“防患于未然,严崇,你去盘点可在短时间内调动的兵马数量。”
“是。”
“远滔,你去户部查查国库账册。”
“是。”
“宴许,你去联系南境的暗桩,最好能搞清楚温和颂的算盘。”
“是。”
不过三日,南境就出事了。岳稚垣也终于见识了温和颂的手段。
定南王太妃在王府暴毙,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惨烈。经多位仵作检验得出,王太妃是中了大夏皇室秘药“失魂”毒发身亡的,此毒毒性相当狠辣,中毒之人死前会经历如同全身骨碎般的疼痛,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离开人世,因此得名“失魂”。
王太妃以如此可怖的样子猝死之后,对温和颂的打击极大。他将自己关在王太妃的寝殿整整三天,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胡茬斑斑,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嘶哑着嗓子说:“大夏皇帝欺人太甚,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就此,温和颂与大夏彻底翻脸,身边站着冀州王氏的当家人王皓轩,痛批岳稚垣无故残害清流氏族的罪名,纠集了八万定南军直接向北发出进攻,直冲到了樊川的城下。
岳稚垣收到消息的时候难掩惊讶,虽然早就知道定南王太妃抱恙许久,怕是不久于人世,却没想到他们为了能够师出有名,竟然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
是的,这是一出苦肉计。王太妃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为了成全儿子的野心,在温和颂的颤抖注视下服了毒药,含笑而去。
岳稚垣召见了所有重臣在乾康宫里议事,彻夜未眠,姚纨懿留在了昭祥宫,却也未能安睡。
思忖了许久,她又摸出了那块令牌:“霜白,本宫要用纸墨。”
姚纨懿猜到岳稚垣必然是会派人潜入南境打探消息,但温和颂此人狡诈,还是春幽台的人更好一些。
沈罄沉稳,沈朗机灵,想来能助上一臂之力。
春幽台。
师兄弟两人收到信之后面面相觑,想起来地牢里还关着人正愁没处用呢。
“那就把人送给沐远滔?”
“也好,还能少养两张嘴。”
沈罄硬生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发沈朗赶紧去把事儿给办了。
转身,两人又去盘算了下春幽台在南境的眼线暗桩,传了消息去搜集情报。
“娘娘,您可要去乾康宫看看陛下?”远青见姚纨懿又在出神,心想她应该是记挂岳稚垣了。
姚纨懿的思绪回笼:“你去把那副兵舆图拿出来。”
远青领命带着霜白去了,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到了兵舆图跟前,这是她父皇亲手画下的天下兵舆图,抱着年幼的姚纨懿笑着说:“看到了吗,天下之大,远不止大凉,希望朕的纨纨长大之后能如九天云端的凤凰一般,看遍山海。”
姚纨懿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就变得更加感性起来,好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开始严肃地研究起了南境的情况。
从前,岳稚垣为了维持自己闲散贵人的假象,从未上过战场,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战,真到了发生的时候却也难免心生焦躁。
而唯一能够让他觉得宽慰的便是姚纨懿,他赶着浓浓的夜色,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昭祥宫。
姚纨懿有孕之后便愈发觉浅,岳稚垣蹑手蹑脚地越过了打瞌睡的川梓,来到了她的床边。
旁边烛架上的灯花已经结成了厚厚一块,灯光昏暗,映在人脸上显出层层的阴影。
姚纨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嘤咛着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瞧见了熟悉的身影:“你回来了。”
就是简单的这四个字,立时熨贴了岳稚垣的心。
“回来了,你接着睡吧。”
“好。”
等到岳稚垣换好寝衣之后,带着水后的清爽味道躺在她的身边,姚纨懿顺势就掉进了他张开的怀抱。
“一切都会好的,安心睡会儿吧。”
在温和颂正式宣布与大夏皇室敌对之后的第三天,岳稚垣终于颁下圣旨,宣布南境温氏与冀州王氏犯下谋逆大罪,指使已故次甫祁严适操控科举,买卖官职,不可饶恕。
定南王府的事情一出,对沐申平与沐一婉父女更是晴天霹雳,王妃梦碎,沐一婉将自己关在绣楼里哭了整整两天,水米不进,气急的时候甚至还把沐一媛都给带上了。
“父亲,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沐申平也是急得生出了好几丝白发:“还能有什么办法,温和颂都已经如此昭告天下了,陛下任命严崇为平南大将军,不日出征,这一次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怎么会这样!”
严崇带着十万大军从金池城开拔的那天,岳稚垣带着姚纨懿还有一众朝臣登上了城楼,亲自为他送行。
“爱卿此去必能为大夏百姓铲除奸佞,朕就在这里等着为你庆功。”
严崇双手抱拳,肃色道:“微臣绝不负陛下所望,带着温王两姓逆贼的项上人头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