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秦贤妃和兰德妃相携而来:“臣妾参见陛下。”
岳稚垣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没有太在意二人,只草草说了一句:“既来了,就一起等吧。”
“是,陛下。”
贤德二妃知道岳稚垣的心思全都在产房里面的那个女人身上,自己捡了不碍事的地方坐下等着,只时不时交流下眼神,并不作声。
姚纨懿从小娇生惯养,终是忍不住这疼痛,咿咿呀呀地叫了出来,传到外间落入众人耳里皆是不同的意味。
岳稚垣心疼地握拳,指节发白,一个箭步就要冲过去,还是秦贤妃在身后阻止:“陛下且慢!”
“你做甚?”秦贤妃在皇后去了之后便担任协理六宫之责,这点薄面岳稚垣还是要给的。
她仪态端庄地上前:“陛下,产房乃是血腥之地,您不可进去。”
“贵妃……”
“贵妃娘娘有您的福泽庇佑,定能母子平安。”秦贤妃脸上的笑容不减,“就由臣妾与德妃一并进去看看贵妃娘娘的情况,您也好安心。”
岳稚垣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待姚纨懿生产之后便下旨立她为后,届时前朝必定反对声起,尤其是贤德二妃背后的母家……
思及此,岳稚垣犹豫再三还是默许了。
兰德妃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她的事儿,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理由将自个儿撇出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了秦贤妃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产房。
刚一走进,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秦贤妃还勉强维持住了仪态,兰德妃却忍不住用帕子掩面,一副不敢近看的样子。
躺在床上的姚纨懿发丝浸汗,面色潮红,嘴唇惨白,大口大口地喘气,犹如一条脱离了水的鱼一样努力求生。
远青见她们二人进来,警铃大作,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脆弱的姚纨懿面前:“奴婢见过贤妃娘娘,德妃娘娘。”
“本宫与德妃奉陛下的口谕进来看看贵妃娘娘的情况。”
远青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有劳两位娘娘,贵妃娘娘如今正是要紧关头,还请两位娘娘移步外间静候。”
兰德妃巴不得早点走,可秦贤妃还又往前两步,距离姚纨懿的床边不过咫尺:“贵妃娘娘,陛下和臣妾就在外面等着您母子平安的好消息。”
姚纨懿勉强瞪大了眼睛,不知为何,秦贤妃看似温婉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蓄势伤人的冷血毒蛇。
“贤妃娘娘,请。”
远青不敢再多留她,态度坚定地将她们请了出去。
就在产房大门开合的瞬间,一直守在外面的岳稚垣终于看到了姚纨懿的身影,四目相对,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向前,摸到的却是冰冷的门框。
“陛下,贵妃娘娘精神头还好,只是接生婆说还未看到孩子的头,想来没那么快。”
岳稚垣有些失魂落魄地将额头抵在紧闭的大门上,丝毫不顾天子的威严了。
秦贤妃眼神暗了一暗,正想要出言相劝,就听产房里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娘娘,用力,已经看到孩子了!”
岳稚垣终于等不住,大掌甩开了意欲阻拦的人:“敢拦朕者,都拖下去,杖毙!”
语气之狠戾,将所有人都震慑在原地不敢再动。
“啊——”
姚纨懿因为疼痛叫得撕心裂肺,泪眼迷蒙之间突然嗅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正是那个夜夜伴她左右如梦的男人。
“你怎么才来……”
“纨纨,朕来了。”
她就像是一个易破碎的瓷娃娃一样,岳稚垣犹豫半晌还是将手落在姚纨懿的头顶上:“纨纨,你受苦了。”
“疼……”
“你听她们的,呼气,吸气……”
产房里满满当当地站了不少人,有宫女、医女、接生婆,谁也没有想到会见到当今天子的这一面,就连寻常人家的丈夫都会避讳着血腥的不吉,可他就这样冲进来了。
姚纨懿为了用力将上半身支起来,纤细的脖颈悬空,透出隐隐的青筋痕迹。
“用力!”
随着接生婆的一声鼓励,姚纨懿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紧接着就是婴儿又尖又细的啼哭。
“是个小皇子!”
医女快速接过小皇子,川梓领着去一旁清洗。
姚纨懿在人影晃动中间看不清孩子在哪里,可她的生产尚未结束,又一波阵痛袭来,好在这个孩子贴心,很快也出世了。
“是个小公主,恭喜陛下,恭喜娘娘,龙凤呈祥!”
满屋的人都知这是大喜事,笑得见牙不见眼。
岳稚垣紧紧握住姚纨懿的手,却不知她现在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体里的力气正在飞速消散。
“不好了,娘娘大出血!”
接生婆这才发现姚纨懿身下并未止血,鲜红的颜色几乎都要将床褥浸透。
“纨纨!”岳稚垣在大喜之后又临大惊,“太医,快进来!”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太医连忙为姚纨懿诊脉,推论是她是受了活血药物的影响,导致产后出血,现在必须先行止血才好。
“用药见效慢,若是陛下允准,老臣可以为娘娘施针止血。”
“快!”岳稚垣自然没有不允的,他要的是母子三人平安。
“远青,霜白,你们二人守好皇嗣,不可离身半步。”
远青和霜白双双领命,刚正不阿的表情吓得奶娘都畏缩了几分。
姚纨懿的情况危急,大量失血已经让她失去了意识。太医顶住巨大的压力为她施针,极细的银针发出森森的寒光,仿佛要努力吊起她渐渐流逝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不论是好是坏,这一夜或将决定了大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