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岳稚垣大惊,扳过她的头对视着自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臣妾不能走,不能留下明璟一个人。”姚纨懿知道自己这样做不符合规矩,但她只能仗着岳稚垣的宠爱任性一次,“陛下,臣妾不能就这样走了。”
岳稚垣何尝不知道姚纨懿心中的煎熬,可是若将她一个人留在大凉……
“陛下,若是您再不回金池城,恐怕就要民心不稳生乱了,臣妾不能做一个妖妃罪人。”
“朕留五百亲兵给你。”
“这次出来便只带了八百,陛下的安危更加重要!”姚纨懿立刻就拒绝了,“当年父皇驾崩之前也留了人手给臣妾,只是并未随着臣妾一起和亲大夏,再说春幽台的人也跟着呢。”
岳稚垣想到沈氏两兄弟,就隐隐觉得不安。
“陛下,您带着年年岁岁回去,臣妾安顿好大凉的事情立刻动身回去,绝不耽搁一日。”
岳稚垣无法,只好应允:“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姚纨懿含着眼泪郑重点头,拉过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腹上:“臣妾与孩子都盼着与陛下重逢的时候。”
“若是你不早些回来,或许朕就移情别恋了。”
岳稚垣心里不是滋味,憋着不满说气话。姚纨懿瞧着他孩子气的模样,终于被逗笑了些许,心中仍然记挂着生死难料的姚明璟。
郁皇后亲自护送姚明璟从锦明宫回到了御书房的寝殿,其他后妃也都跟着,荣淑妃殷勤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侍疾的事情还请您拿个章程吧。”
按照祖宗规矩,只有皇后和四妃才有资格,思及此,郁皇后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众人身后的岫蓝。
“陛下后宫只有咱们姐妹几人,也就不必紧着规矩来了,按照位分每人一天,轮流照顾陛下。”
“是。”四妃齐齐称是,神情不变,只有岫蓝看向郁皇后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岳稚垣开始重新安排调整明日启程回大夏的事宜,而姚纨懿也是丁点睡意也无,直奔关押着顾氏的偏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顾氏身上还是仅有一袭寝衣,方才与嬷嬷挣扎反抗一番更添了几分狼狈。这时听得大门打开的声音,不用抬头都知道对方来人是谁。
“殿下当真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腹中还怀着孩子,就急着要提审臣妾了。”
姚纨懿眼神沉静:“到了这时候,你倒是长出了几分脑子。”
顾氏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弄脏的裙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臣妾无话可说,但谅殿下也不能真的将臣妾处置了去。”
“为何?”姚纨懿打心底里好奇她的这份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只见顾氏挺了挺自己的小腹:“就凭臣妾的腹中有了陛下的皇子,这可是天家血脉,殿下怎可乱动?”
“哈哈哈。”姚纨懿大笑出声,“你是忘了吗,本宫也是天家血脉。”
顾氏本就是强撑的体面出现了一丝裂痕:“陛下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臣妾腹中的孩子自然是精贵非常,殿下可要三思。”
“本宫很好奇,你今日承宠,就能知道必能中怀?”
“当然!”
姚纨懿眼神一闪:“可是因为那香料?”
“臣妾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顾氏不自然地撇开了眼神,不敢让姚纨懿看出点端倪来。
姚纨懿心中已有了计较:“太医已然验过了,那就是寻常的调情之药,并无他用。你若是从旁人那里得来的这脏东西,本宫劝你尽早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你敢动用私刑!”顾氏惊得花容失色,两只手紧紧抱住小腹,“我腹中可是有陛下的骨血!”
“荒唐!”姚纨懿呵斥,端的是一副天家公主的作派,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慌失措的顾氏,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你以为本宫真心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姚纨懿感受到腹中的不安胎动,竭力平息心中的怒气,“放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你大可以继续维护那人,你身后的顾氏满门照样一个都保不住,要么你将事情原委尽数交代,本宫可以让你看着那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怎知殿下不是在诓我?”
“诓你,你也得配。”姚纨懿懒得再看她不堪入目的癫狂模样,“就算你再无成算,也该知道在陛下心中,本宫和那人究竟孰轻孰重。”
顾氏自然是清楚的,那人不过占了一个生母名分,其实在姚明璟的心中是半点都比不上姚纨懿的地位。
“可是……”
“本宫实话告诉你,方才寿仁宫已经传话过来,顾氏出此孽障,损害龙体安危,罪无可恕,应赐针刑以儆效尤。”
针刑!
顾氏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破,那可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啊,她们有血脉牵绊,她竟然也能狠下心来……
“我招……”
顾氏终于死心,将她与赵太妃的对话一一说来给姚纨懿听,唯独听到这能一举得子的部分,让她蹙起眉头。
“这等荒谬的事情,有何凭证?”
顾氏苦笑:“哪里来的凭证,臣妾只是想着当年太妃确实只得一夜就怀上了身孕,如愿有了陛下这个儿子,就轻信了。”
“蠢货。”姚纨懿暗叹一声,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殿下。”顾氏端正跪下,“只求殿下留臣妾一月。”
“为何?”
“万一……”顾氏嗫嚅,张口几次还是忍着强烈的羞耻说出口,“若是陛下的精血当真能留在臣妾身上,还望殿下饶命。”
姚纨懿当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是愚蠢,是天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无用。
“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本宫会让太医来为你诊脉,届时也是定你命数之日。”
姚纨懿拖着长长的裙衣离开,留下顾氏半是绝望,半是期许地重回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