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夜里我跟姐姐本来是去找人买炭的,但是没有买到,当时我们就准备回去了。路上刚好碰见一个黑衣人把你放在了雪地里。”
青柚跟平安回忆着那天晚上,平安也记得的自己是被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从那座破庙里抱走了,还踢了他的师父一脚。
平安想到这,他想去那座破庙里去看看了,但是是在见过一个人之后。
“后来,第二天的时候你醒来就跑了。我们到处找你,当时又下着大雪,害怕你会冻死在雪地里。不过你命挺好的,后来又被姐姐的弟弟他们遇到了。”
是啊,他好在遇到了药爷爷他们,不然真的会冻死在那条巷子里。而且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被玉米叫醒之后,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你也没有家吗?”
他该怎么说呢?说有吧,却一直跟着师父四处漂泊;说没有师父无论去哪都会把自己带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礼仪仁德,如师如父。
“那你呢?你怎么会在青楼里?”
平安既可怜又感到幸福,在他最难的时候遇见了师父,师父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又遇见了许多真心对他、保护他的人。比如救自己的周若如、药爷爷等人,以及他的师兄、师叔和渔阳老祖。
可当他他知道青柚之前也是青楼女子之后,心里也泛起了可怜之意,他知道周若如家中是被冤枉才进的青楼,但是不知道青柚又是为什么进的青楼,是被父母卖了的吗。
“对不起,青柚姑娘,小道不是有意要问起的。”
青柚沉默了,平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些年在山上对跟着师兄、师叔和老祖三人,因为都相熟,也都算是知根知底,有什么问题习惯了直接了问,对于青柚也是下意识的问出了口。可这里已经不是山上了,世间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难处和难言之隐,这些话对着最亲近的人也都不一定会说,更何况他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第二次的外人。
“没事,”青柚看着他很是悲伤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继续带着平安往宫外走去,“十几年那件事,让我和家人走散了。我一個女孩子在乱世里并不好过。被人抓着、辗转卖了几次。等到我长得再大一些之后,我被那些人轮番折磨。我记得有一次我被折磨的快死了。”
说到这,平安听见了她抽泣和哽咽的声音。她的身子也是不停地颤抖着,这件事也给平安心里留下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道士修静,不多言。有时候不说话,也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
“也是因为那次我被卖到了醉花楼里。其实当初醉花楼见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并不要我,如果不是因为姐姐,我或许会跟一样,出现在一片雪地里。只不过等有人见到我的时候,我或许已经死了。”
“对不起,青柚姑娘。”平安背着箧笥并不重,可他现在感觉它如一座昆仑山压在背上,让他低着头,直不起腰。
“其实也没事啦。”青柚走在前面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有时候我想起影儿那女人的时候就觉得还好了。她比我更晚遇到姐姐,她受的折磨比我还痛苦。”
平安低头不语,只是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但是青柚好像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见她继续说道:“影儿她也是被人卖到醉花楼的,只不过当时的醉花楼的鸨母并不是林娘,而是苏娘。”
“当时苏娘这人极其的不好惹,楼里的姑娘们见她都是如见虎豹,避之不及。而且稍有过错就会打骂。那时的影儿因为刚到不久总是受罚。久而久之,她跟苏娘的关系在楼里最好。”
平安听得心里疑惑,又打又骂怎么最后关系又变得最好了?
“因为她被打怕了之后,就一直在想法子讨好苏娘,甚至忍受着有些怪癖的客人的极其恶心的做法,讨得人开心。客人开心苏娘自然也能得到更多好处。于是影儿受到的折磨越来多,后来人憔悴了很多了。直到姐姐到了醉花楼。”
“姐姐到了醉花楼,太子不放心苏娘,他去其他青楼找到林娘,让她去醉花楼,因为太子不能露面于是就让林娘帮忙照顾姐姐。还派人装成楼里的龟公,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也好保护到姐姐。”
“虽然姐姐让影儿只做舞娘,不再做其他的。可这也让她怀恨在心,处处和姐姐作对。或许换谁也会这么做吧。”
青柚叹了声气:“自己受尽折磨好不容易好些了,却因为姐姐的到来,把一切都改变了。以前受的苦,就这么烟消云散......”
“道长,慢走。”
青柚就这么说了一路,平安也就这么听了一路。他看了一眼青柚,又看向皇宫外铺着的长长的石板路,最后对着青柚说了一句:“多谢青柚姑娘。”
“平安道长客气了。”青柚回着礼,对着平安笑了一笑。
平安背着箧笥也用那张忧郁的脸笑了一下,继而朝着大路,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青柚看着平安渐行渐远的身影,也转身朝着原路返回。
秋阳高升,凉风四起。平安手持拂尘走在路上,脑海里回忆着文商皇帝跟他说的一个人——闫余。
“明日出宫之后你可以去找找他,这个人能算尽天下事,虽然当初没能算清你你师父,现在或许就说不定了。”
用晚膳的时候,平安说起了自己的遭遇,文商皇帝也是无奈的摇着头,想知道师父是否还活着,只能让平安去找闫余。
平安走出皇宫所在的位置,就直接朝着城南的闫余府上走去。
其实说它是府,倒不如用小院二字来说更好。
“伱就是平安吧。”平安来到小院的门口,正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同时一个浑厚有劲的声音从一张躺椅上传来。
“小道平安,见过闫大人。”平安看着躺在椅子上的人,心中一种敬畏感油然而生。因为他从文商皇帝那里听说了,他眼前这人已经活了快三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