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荷手里拿的锅勺掉在了锅里,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苏喜根所说的要分家的话,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呆愣愣的站在灶台前。
被苏喜根拉着的苏喜奎满脸的不耐烦,神情中也带了些对要分家的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不想回家的意思。
他是被苏喜根从饭局上拉下来的。
这场饭局是他干活的酒楼掌柜荣升府城酒楼掌柜的宴席,离开的掌柜已经说定,要让他当新的掌柜,他正忙着恭维祝贺,却不想被跑来找他的苏喜根强行拉走。
这种祝贺的宴席吃了一半却被拉走,在之前掌柜面前可谓是不尊重人了。
所以哪怕在听到说是要分家,苏喜奎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有些不喜。
他更担心的是他中途离开,虽说是被强行拉走的,也怕之前的掌柜不高兴,从而失了这次成为掌柜的机会。
当了掌柜,可比在下面跑腿,挣的钱多的多!
与自身的利益相关,苏喜奎自然是更注重于自身利益的。
而苏喜根这一嗓子,将刘翠香也从屋里惊了出来。
刘翠香出来之后看见苏喜奎,心中便确定苏喜根所说的分家之事是真的了。
她可是巴不得分家呢!
分了家之后,苏喜奎挣回来的银子,就是他们一家的了。
不分家的话,每月还要交出大半的银子去。
光是利益对比,不知道哪一个更有利于自方。
但越是这个时候,他这个长房长媳就要愈发的不动声色,不能喜形于色。
所以刘翠香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笑容给憋了回去,拉着两个儿子,挪步站到了苏喜奎的旁边。
至于张春草和苏福珠,两人都在屋子里踏踏实实的躺着呢!
苏福珠是不想出去,外面的天气有些热,不如呆在屋里凉快。
而张春草则是早上的时候饭吃多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加上她清楚,这次分家绝对不会亏了他们三房,变根本就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屋里的苏老太听见苏喜根的声音,提高了音量,吩咐苏喜根去叫村长和里正。
他们虽然不是宋家村的族人,但住在宋家村里,在这儿扎根落了户,想要分家的话,的确是需要村长和里正过来主持一下,做个见证的。
听了苏老太的回答,苏喜根松开拽着苏喜奎的手,马不停蹄的去叫村长和里正了。
而一直到他离开,呆愣在灶台前的宋秀荷才回过神来。
她一个箭步从厨房里冲出来,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人嚷嚷:
“不能分家!为什么要分家!你们是不是就看我家男人死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想要我们孤儿寡母,所以才要分家!”
忙活了一个早上,在苏家的前院后院不停歇的干了一个早上的活,这个时候,宋秀荷才总算想起来他已经死了的男人。
“二弟死了!?”苏喜奎一脸惊愕,看了看壮若疯妇的宋秀荷,眼见她是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了,便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妻子刘翠香:“二弟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人跟我说呀?!”
苏喜根跑到镇上去,找到苏喜奎之后,只说了苏家要分家的事,根本没有将二哥苏喜善之死告诉大哥苏喜奎。
所以苏喜奎还只当是家里人之间出了矛盾,清凉,苏老太这才下定决心要分家的。
却没想到,回来之后不仅仅是分家的事儿,还听到了自己那如同老黄牛一般干地里活的二弟的死讯。
刘翠香跟自己男人说话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截了当的将前因后果都说了:
“昨儿个荷花节,娘领着家里人到镇上去玩,因为想着你们酒楼忙就没去叫你。结果二弟掉进水里淹了个瘫在床上,医馆说治不了,就把人给搬回来了。结果哪曾想,也不知道二弟妹是怎么照顾人的,今天早上就发现二弟早就咽气了!娘也没发话,现在尸体还在屋里停着呢!”
苏喜奎听了之后,只觉得这事儿是离了个大谱。
“这么热的天,尸体还在屋里停着?在哪间屋里停着?人都死了,不赶快将丧事给办了,还在这儿先一步的讲究怎么分家?”
终究是能混到镇上酒楼里去干事儿的人,虽然心中有着自己的小计较小打算,也是注重体面,清楚什么事是急事什么事可以缓一缓的。
虽然他被强行从原来领导的席面上拉下来心情不好,虽然他对分家这么突然有些埋怨,且心里也是想分家的。
但这些事儿在苏喜善死了尸体停在屋里这种情况下,在苏喜奎心里都是可以缓一缓的。
看着苏喜奎的表情不太好,刘翠香嘀咕了一句:“在二弟他们那间屋里停着。我说了又不算。”
虽然她早上并没有提出这些,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这么说。
苏喜奎知道家里做主的是苏老太,而地位在苏老太之下的,早在几年前苏福珠出生之后,就变成了苏福珠和张春草。
自己这个老婆虽然有着多清静不想管的可能性,但也有着根本就说了话没人理的可能。
“这不是胡闹吗?!我去看看二弟!”
苏喜奎觉得,在分家之前,先得把二弟的丧事办了再说。
知道苏喜善的尸体在哪间屋里,他也不管那是二房的卧房,他一个大伯子贸然进去不太好了。
绕过宋秀河,苏喜奎直接进了二房那屋。
然而进去之后,根本没用多久时间,他就一个大退步退了出来。
宋秀荷早上带着儿子到前院后院干活之前,出门的时候是把房间门和窗都关上的。
二房的屋子属于西晒,天气又热,被太阳照了一天屋里自然是闷得慌。
而苏喜善的尸体放在里面,本就有些味儿,在这一早上,甚至是半个中午的加持之下,味道只能是更重。
“宝贵!宝寿!”苏喜奎从二房屋里退出来之后,冲着自己两个儿子喊道:“快去村尾棺材宋那儿买口棺材回来!你们二叔要再不入土为安,就这味儿,人就要长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