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被一阵阵的海浪拍打着,浅滩沙砾阵阵起伏,耳畔却是异常安静。
司秣睡醒时余光瞟见的只是浅蓝色的风帘,身上也没有之前万蚁啃食的痛处。
暂且不论他额头上的湿毛巾已经被换了几轮,当唇瓣被白开水润湿,司秣喉结滚动了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司秣:……他在干嘛。
【嗯……额,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主神大人应该大概可能是在给您喂水……吧。】
可哪有人喂水是用嘴喂的。
司秣水亮的狐狸眸眨了两下,一脸无辜。
直到楠久喂完这一口,抬起头时看到司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现实狠狠的愣了几秒钟,随后才是羞赧和欣喜。
“你醒了哥哥,你终于……”正说着,楠久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像是好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被允许释放。
司秣觉得好笑,他就是生个病睡几天,又不是死了。
“我睡了很久吗。”
楠久欣喜的冲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潮湿温热的气息都喷在司秣耳朵上,他往后缩了缩脖子,抬手揉着少年细软的发丝。
“嗯,你都睡了四天了,我还以为……”楠久的眼泪落到司秣后颈,湿润的感觉很快滑进衣领。
司秣没法,对着楠久哄了好一阵儿才把人哄好。
“咳咳— —我就说现在不该来吧你们不听!现在好了吧!……”
门外喧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气氛,司秣和楠久同时朝着门口扭过头,入目的就是周林和李哲瑾扭缠在一起的画面。
格外辣眼。
“去去去,没正行。”
杨振从二人身后走出来,在他们俩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
“额……没打扰你们吧?我们今天休假,所以来看看你。”他走房间,把手中标志性的看病人专属果篮放到一边,李哲瑾也挤进来,手中抱着一束巨精致的花。
司秣看着他们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挂了三个大字— —你说呢。
杨振笑嘻嘻的岔过去,笑嘻嘻的拉过来一个椅子坐:“小秣,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司秣:“多谢关心。”
“这下咱们组的进度又可以补齐了,这两天你不在,都不知道落下了多少……”
司秣:“……”
周林瞪着眼睛,上来揪着杨振耳朵:“老杨!!说这个干嘛?!我们可是真心来看司老师的病情的!”
杨振拍掉他的手说了句没大没小,等在转过身又对着司秣笑脸相迎,这一波堪称教科书式的翻脸已经是他的必备技能:“开个玩笑啦,人家小秣是不会计较的,对不对呀~”
“咦……终于知道为什么嫂子那么受不了你一把年纪了还撒娇……你这嘴脸怪吓人的,别把我们的病号在吓的晕上几天。”
程溢:“啧,司秣不晕我都要被油腻晕了。”
这群人进来以后熟悉的吵闹也回来了,楠久坐在床边时不时跟着笑上两句,私下里却紧牵着司秣的手。
“好了好了,别打扰病号休息了。”李哲瑾回头:“我们走啦啊楠久,司老师。”
“好好休息,”杨振特意嘱咐:“这次病没完全好之前,不允许你回去工作!”
周林补刀:“嗯嗯,老杨怕你嘎公司里,影响形象。”
杨振:“…………”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秣笑了笑,忽地跟杨振求救的目光对上,说:“我知道。”
“你这个嘴,回去再收拾你……”
… …
等人走后,楠久坐在旁边给司秣削水果,听到他问:“这是哪里?”
司秣环顾四周一圈,视线停在敞开的窗户外,绝美的海景。
肯定不是医院。
楠久手上动作停顿几秒,语气也有些紧张:“是……我们的房子。”
“哥哥,我为你买了个海景房,这里环境很好,也没受过城市的杂乱秽染。”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司秣抬眼:“专门为了我买的,为了养病吗?”
“不是。”
楠久低下头接着把苹果切了一块递到司秣嘴边,司秣咬到嘴里。
“在没出事之前就买好了,原本是想作为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说完这句,楠久罕见的沉默:“可惜了。”
他的戒指还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偏偏那么糟糕的事发生在司秣生日那天。
楠久内心自责,觉得是自己搞砸了一切。
“不可惜,”司秣说:“我很喜欢。”
等楠久出去,他把笨笨叫出来询问那天的具体情况。
大火灭掉后,谢应维的尸体被消防员找到,那时他身上已经烧的看不清面容,需要靠dna鉴定才能辨别身份。
但这一查,就查出谢应维跟几年前的好几起杀人案有关。
那些受害者来自不同城市,被发现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死法,再生前都被查到有被关押的痕迹。
警方判定,嫌疑人应该是同一人,而这个人有很奇怪的变态癖好。
他把人当成商品,一旦被盯上,你便不再是你,而是某个人的所有物。
只要他觉得你不听话了,就会残忍的将其杀害。
曾经在谢应维手底下幸存的一个人至今还在精神病院,曾听透露说过谢应维追他的全部过程。
起初,那个人会对他很好很好,是旁人都羡慕的样子。在他那里自己永远都是例外,目的就是让人沦陷。
最后在以爱意之名占有,永远只能供他一个人观赏,无条件的听他的话。
这类人有一个共同的总称,算是一向已经确诊了的病症:ppd。
而谢应维应该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在这类人中也属于很偏激的,自主衍生出了更多变态的样子。
他的伪装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即便是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的同事朋友。
【最后谢应维追溯了罪证,就算他没被烧死也要判他死刑的。】
【提到这个,主司……你知道这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吗?】
【?(??w??)?】
司秣:这用猜?
看笨笨一脸傲娇的表情就知道,是他出的办法,焰尘照做的。
只是司秣没想到,这俩还能有一天合作办一件事。
【嘿嘿~~】
小雪貂抱着一大盘剥好的虾肉吃的很香。
【哦对了主司…就是您这几天,并不完全是在昏迷的状态……】
司秣:?
【就是……您因为烧糊涂了,无意识就变成了小狐狸本身。】
【而且还,很很很很很很很不老实!!】
【知道为什么刚刚主神大人要那么喂你水吗。】
这几句话单拆出来都很好懂,但结合在一起却在司秣眼前绕啊绕。
“为,为什么……?”司秣吞咽下口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哥哥!”楠久推门回来,手上拿着那把吉他:“取回来了,还完好。”
“怎么了?”
楠久疑惑抬头:“怎么这个眼神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司秣鼓起勇气,问:“这两天我……是不是,就……”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清楚,司秣脸侧就不自觉烧起来,楠久见到了还以为他又反复了,赶忙伸手覆上摸了摸。
“哥哥,你好热。”楠久皱着眉头,直白的说。
“……”
司秣把脑子里废料甩出去。
一个正常人见到他变成狐狸的样子,怎么可能不震惊害怕。
而且楠久还没有记忆,自己以前也没跟他说过真实的身份。
但现在楠久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让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了吧,”司秣沉了一口气,终于下好了决心问出口:“为什么不害怕?”也不表现出来半点异常,是在刻意隐藏什么。
楠久注视了司秣略微泛着淡粉的脸颊,思索一会儿说:“知道呀。”
“你是哥哥。”
“是我老婆。”
“……”司秣无言以对。
楠久这时候却笑了,少年的笑容明媚张扬,像随时都能散发热量的小太阳。
“原来那不是梦,哥哥真的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神明。”
“小狐狸的样子,也很可爱。”
楠久一双眼眸清澈,浓勾上翘的眼尾分外漂亮,迎着潮汐落下的光撞进司秣眼底,好像碰上了一片柔软的春色。
【主司,他故意的!他在撩你!】
司秣:我知道。
我喜欢。
……
海岸边的汐潮退却的时候,海岸线上涨,是最容易出现火烧云的地方。
大片的红铺满天边,云丝被映的像一大块被撕摊开的巨型,每向前一小步都是不同的景色。
这里确实漂亮。
饭后散步,楠久被缠着告知这两天的事。
司秣怕丢人,所以必须知道在自己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但没想到知道以后他却感到更丢人了。
尤其还是在楠久嘴里那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那时候哥哥比平时还要黏人一点。”
“每时每刻都要往我怀里钻,睡觉都要紧紧抱着。”
“浑身滚烫的走起路来也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酒。”
“但是哥哥依旧不爱喝水,没办法,我只能为你进口的。”
“小狐狸哼唧的声音也很可爱,还会偷偷看我睡着的时候凑过来偷亲。会用鼻尖蹭着脖子和脸,哥哥身上都是热的,只有这里是凉凉的。”
“而且其实每次,我都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