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知青,我这儿子信任你,愿意跟你说这些……除了我们自家人,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沈仁欣慰的扯出一个唇角,张了张嘴,倒是有些苦涩。
这一天迟早要来,他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不管如何只要之淮在石桥村一天,沈仁都会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
恼就恼在沈之淮说自己不想寻之前的家,沈父是在清楚不过,哪里有父母真的忍心自己的孩子受苦?反正他是极不愿的,若是早年间他有孩子……
同为人父,他能体会到沈之淮亲父的心情,一时替他焦急罢了。
即便沈之淮年轻时性子顽劣,跟他记忆里那个乖儿子的印象不符,但时间总会催人成长。
“沈伯,之淮自己会想明白的。给他点时间。”司秣只好这样安慰沈仁。
他们了解的都太过片面,若是沈之淮的亲生父亲当真是个另类,沈之淮回去了还是会过那种惨日子,他成年了,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在刚刚跟沈之淮谈话时,司秣观察到他眼睛里的淡然嗤笑,而且沈之淮叙述时也亲口承认了自己那时候有些‘幼稚’,心底里估计还是没有对生父怨恨太深。
估计就是,抹不开面子,从前一个人落魄流浪时就憋着一口气,如今混的也并不差,就更加不愿低头了。
……
开导完沈父,司秣感觉他心中郁结明显驱散了不少。四个人也不能一直挤在走廊,最终他们又进了病房,打算凑活一晚。
病房不大,好在晚间留院的病人并不多,沈二父女靠在暖气片边上,半靠着陪护椅勉强入睡。沈仁跟司秣互相推拒,最终沈父没能扭过他,睡在了房间里剩下的一张空床。
医院的床虽然是单人的,不过两边稍留缝隙,卸下护栏勉强还能塞下一人。
沈之淮听到窸窣的动静过后短暂的苏醒了一会儿,刚好就听见他们在互相让床位。
“爹,让司知青跟我一起睡吧!我旁边刚好有空位,他瘦,可以睡下的。”他几乎是瞬间来了精神,连连往后拱了拱,硬是让出了窄小的位置。
沈仁看了他一眼,下午不欢而散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不过沈之淮此时跟什么都没发生过,笑意盈盈的样子叫沈仁脸色缓和不少:
“司知青,那委屈你……”沈仁一边说着,一边纳闷,怎么这傻小子今天这么殷勤??
看来他们二人的感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没关系。”司秣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的,关了灯后窸窸窣窣的爬上了那半边床板。
路上奔波了一天,其他三人也不顾姿势难不难受,很快就睡着了,沈义还打起了时而深时而浅的鼾声。
唯有司秣,因为两个人挤在一起,能活动的空间本就很少,他跟沈之淮侧着身,彼此之间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之淮用手搂着他的腰,因为有人在也没有太过分,就是单纯的搂着,把人揽在怀里,不让他掉下去。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那段时间,两人每晚相拥而眠的时光。
还挺……叫人怀念的。
黑暗中,不知谁先开口了:“……睡着了没。”
“没,你呢。”
一个少年轻笑一声,低低的,充斥着半点愉悦:“当然也没有,不然怎么跟你说话。”
“……”
他的鼻息微微湿\/热,尽数喷洒在沈之淮颈侧,整个人升温的同时有什么不可言表的东西正呼之欲出。
“说真的,你还没有答应我搬回沈家来住。”沈之淮喉结微微滚动,薄凉的唇轻轻贴了司秣眼皮一下:“好想以后都能这样,一伸手就能抱到你。”
“回来吧,好不好?”
……沈之淮像是哄受了气跑回娘家的小媳妇似的,说尽了叫人耳根子发软的话,好在黑暗是很好的保护色,不然司秣脸红的窘态就要被看到了。
“如果那天能重来就好了,你问我是不是舍不得你走,我一定会说实话。”
司秣止不住扬起的嘴角,明知故问道:“实话,是什么?”
对方倏然动了动,被子轻微的摩\/擦声惹人脸红心跳,司秣就感觉下巴被轻轻的捏住了,而后那力道缓慢上抬,沈之淮稍一倾身,含住了他绵\/软的唇\/瓣。
尽管已经很克制,仍旧遮不住那密匝的亲吻声,两人需得时刻保持警惕,以防被沈家人发现或者护士查房,但同时,这又是一种新奇的、难以抵抗的刺激。
沈父动了动翻了个身,他们噤若寒蝉。
黑暗中唯一可视的亮光就是对方明亮的眼睛,迷离的、氤氲着水光的,情绪尽收眼底。
最后二人相视,不知道谁先笑,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沈之淮从来没有在哪一刻觉得,自己竟然可以和某一个人的心那么近。
但又好像冥冥之中本该如此,他发烫炙热的心脏在为眼前这个人跳动。就像是……他们该是生生世世羁绊在一起的恋人。
无论是我找你还是你找我,心跳的感应不会骗人。
司秣并未特意开神眼探查,目光落到沈之淮心口处时还是被那隐隐的粉光闪了一下。
情丝成熟了。
沈之淮想,小少爷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虽然这个想法……有点二。
那就是,上天派来爱他的。一定是。
—
当夜,沈之淮餍足的将脑袋埋进司秣温热的颈窝,就像是野外自由的小狼终于找到了个、合自己心意的石洞,于是将全部身家都搬去,认定了窝,一直住到生老病死,地老天荒。
【主司主司,狐狸主司!起床啦!】
【太阳晒狐狸尾巴啦!!】
【…………】
【沈仁要醒了。】
最后那句话有奇效,司秣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沈之淮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大脑宕机一瞬,一下子弹开了。
他刚坐起身,沈之淮就被动静闹醒了:“唔,怎么……”
司秣看向对面,随后铁青着一张脸,哪还有什么困意,像是一袭冷风吹过,凉的刺骨:“沈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