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奢华的房间里,一站一飘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绣金龙的锦袍,头戴金色花冠,华丽威严,好似神女下凡。
另一个也是一身红,只不过,是血红的红。
许仕则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胸口处破了个碗大的洞,甚至都能透过那个洞看到他身后的床幔。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在十八层地狱受过酷刑的恶鬼。
可在许仕则眼里,他面前的聂雨凰才是鬼,会生掏人心的厉鬼。
他缓缓低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只看到了红色的血肉和森森白骨。
再抬头看向聂雨凰,就见她血淋淋的右手上托着一颗暗红色的心脏。
那是他的心,此刻还在微微跳动。
人没了心,必死无疑。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第二次死在了聂雨凰手里。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克星,他眼瞎了才会喜欢上她。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杀了她。
祁安打量了下手中的肉块,往许仕则眼前一递,一脸认真地道:
“来,你自己看看,你这心是不是有些发黑?”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黑心鬼在说谎,你根本就不爱聂雨凰嘛。”
说完,祁安一脸嫌弃地将他的心扔在了地上:“恶心心,一会让人拿去喂狗得了。”
许仕则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心脏滚落在地,大脑有些迟钝地想,他为什么还没死?
兴许是没了心,恐惧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许仕则土突然放声大笑,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正在擦手的祁安,出口的每个字都裹满了恨。
“贱人,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乌蒙的铁蹄迟早会踏破大瑜,到最后,你还是逃不了国破家亡,万箭穿心的下场。”
想到什么,他诡异一笑:“既然我能重来一次,没准还有下一次。”
“下一次,我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我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祁安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扔掉了脏帕子。
“不好意思,纠正你一下。”
祁安笑吟吟地道:“第一,杀你只是看你不爽,顺手而已,没有别的原因。你这种废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不存在什么高枕低枕的。”
“第二,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
在许仕则震惊的目光中,祁安残忍地揭晓了答案:“因为我心善,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懂?”
幻想再次破灭, 许仕则绝望地嘶吼:“聂雨凰,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
寒光闪过,他的舌头掉在了地上。
祁安收回匕首:“骂的很好,但我不爱听,所以你还是别开口了。”
许仕则狂吐血,怨毒地瞪着祁安。
祁安歪着脑袋笑问:“我说,心都没了这么久了,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吗?”
许仕则愣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啊,他怎么还没死?
按理说,在聂雨凰将刀插进他心口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死了。
他不解地低头看去,更惊骇欲绝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原本长有心脏的位置,有一团红光正在闪烁跳跃,好似代替了心脏。
而他胸口那个碗大的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许仕则:“……”
许仕则抬头,惊恐地看向祁安,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祁安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解释道:“我突然觉得,你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所以我决定,让你再活一段时间。”
“好歹夫妻一场,等我灭了乌蒙,你起码得给我鼓个掌,然后再死。”
“至于死法么,就按照你说的来,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许仕则疯狂地摇头。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没想到最后连死都是奢望。
祁安抚掌:“这样吧,我皇弟一个人在天牢还挺寂寞的,要不你去和他做个伴?
你俩有共同话题,还能交流一下两辈子都功亏一篑的心得体会,总结下经验教训。”
不,他不想去,还是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吧。
许仕则说不了话,只能绝望地流泪,无声地求死。
隔了没多久,刑部尚书张厉和天牢的狱卒们再一次见到了女皇陛下。
不得不说,他们女皇陛下是个讲究人,每次来都不空手。
行完礼,众人看向女皇身后。
两个公主府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个“血人”,那人乱糟糟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容。
他们心里为此人点了一根蜡烛,接着就开始纳闷。
这又是谁啊?
看起来居然比那位太子殿下还惨!
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女皇陛下?
“陛下,这位是……?”
张尚书拱手,小心地问道。
祁安没答,只吩咐道:“把他安排在太子隔壁,待遇同等,一起给朕伺候好了。”
“……是。”
“对了,他体质特殊,你们放开了伺候,死了算朕的。”
“……”
“……是。”
张尚书心想:看来这个人把女皇陛下得罪狠了,得重点安排才行。
可是,不知道此人身份,他要做到什么程度陛下才会满意呢?
张尚书硬着头皮再次询问:“敢问陛下,罪人是什么身份?犯了何事?竟惹得陛下大动肝火?”
祁安笑了笑,转身走到许仕则面前。
“此人乃是乌蒙的奸细,潜伏在朕身边多年,居心叵测,想谋夺我大瑜江山。”
张尚书大惊:“什么?他是乌蒙奸细?那真是罪该万死,还好陛下及时发现了。”
众狱卒也很惊讶,居然是女皇身边的人,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祁安叹了口气:“其实这人你们都认识,是朕识人不清,家门不幸。”
话落,祁安抓住许仕则的头发往上一提,他的面孔瞬间暴露人前。
尽管那张脸青紫肿胀,但众人还是认出了他。
——以前的驸马,现在的皇夫,许仕则。
“驸……驸马?”
“天呐,竟然是驸马,他怎么会是乌蒙的奸细?”
张尚书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陛下,这……会不会是搞错了啊?许公子怎么可能是……”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许仕则对女皇一往情深,为了她甘愿放弃仕途,困于内宅。
他怎么会是乌蒙的奸细呢?
祁安负手而立,淡淡一笑:“人心隔皮肉,是人是鬼,得扒了皮才知道。”
“还有,他不姓许,姓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