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朱满脸笑容,若非对方是皇上,怕是徐达早就一拳抡上去了。
皇上又要赐婚?
什么人啊这是!
前脚嫌弃自家女儿,后脚这又上赶上来了?
若非场合不对,太子还在一旁,他说不定真的就骂出来了。
我那可怜的女儿为什么还没许人,你不知道原因么?
见徐达脸色不对沉默不语,老朱这才发现自己问的方式有些不对。
不过作为皇帝,是不能认错的。
老朱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咳,是这样的。”
“上次之事,咱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咱给你家丫头寻了一个如意郎君!”
徐达闻言‘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躬身对着老朱行礼。
“多谢皇上隆恩!不过小女之婚事,臣已答应让小女自己做主了,怕是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老朱脸色有些不好看,甩了甩袖子。
“天德就不想听听咱给你家丫头指的是谁吗?”
“皇上!”
徐达正色道:“无论是谁,都需小女自己做主才是,臣已答应小女了!”
“你……唉!”
老朱指着徐达说不出话来。
朱标见状,忙上前打圆场。
“徐叔叔,不知您以为臣承运侯如何?”
徐达先是一怔,承运侯?
大明啥时候多了个承运侯?他怎么不知道?
心中顿时好奇起来。
首先,这爵位之名号,要么是其心,要么是其功,或者是某地。
哪有什么承运之类的?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个幸进小人?
而且承运二字,不可谓不重。
皇上的圣旨里,都是奉天承运皇帝,试问一个小小的侯爷,安得此封号?
“承运侯?”
“太子殿下,不知这承运侯是何人?臣怎么没听说过?”
老朱斜了徐达一眼,插话道:“承运侯是咱早上刚刚册封的,明日早朝会当中宣布。”
“这……”
徐达不由呆住了。
皇上这赐爵也太任性了吧?
如今又不比开国那会儿,皇上自己定就是了。
现在各方勋贵基本上稳定,若是封爵不经朝堂百官议定,那岂不会瞬间打破原有的朝堂宁静?
朱标开口道:“徐叔叔,其实这承运侯,你也认识!”
徐达微微一怔,更加迷糊了,心中更加不安。
他这些年南征北战,认识的将士官员多了去了,真不知道皇上说的是谁。
但不管说的是谁,他飞速将脑海里的人过了一遍。
而且几个军功勉强够的上封爵的,哪一个不是三四十岁了?
猛然想起老朱突然间心血来潮的赐婚,难道皇上是因为自己女儿没嫁给他儿子,就要胡乱指婚了吗?
一想到皇上竟然小心眼儿报复自己的女儿,徐达悲从中来。
但与皇上相处,肯定是不能看表面的。
皇上此举说不定还有着什么其他深意。
先服个软,实在不行了就去后宫求皇后娘娘!
想到这里,徐达‘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神色悲戚地看着老朱。
“皇上!臣如今只有这一个女儿,就请您,您让她自己过完这一生吧!臣愿让女儿出家入道观之中修行!”
说罢,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老朱大惊,连忙对着一旁的朱标挥手。
“快!快把你徐叔扶起来,做什么呢这是!”
朱标忙依言将徐达搀扶起来。
“徐叔叔,此事还可商量嘛!”
“皇上!”徐达郑重看着老朱,“您有何吩咐,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辞的!”
老朱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徐达会错意了。
不过他可不会解释什么,冷哼一声,随后对朱标道,
“去告诉你娘,还有杨鸣那小子,就说魏国公不赞成这门亲事!”
徐达一愣,迷茫地看着朱标,
“太子殿下,这里面又关杨鸣什么事?”
朱标忙解释道:“徐叔叔有所不知!这承运侯,正是杨鸣此人!所以我才没阻止父皇的!”
因为在他心里,自己的亲弟弟只封了一个侯爵,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徐达瞬间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看向老朱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皇上心里还是信重魏国公府的!
自己的女儿因为名节污损,无法与四皇子完婚。
皇上为了弥补,转而又将他的私生子指婚给自己的女儿。
听刚才的意思,还是征得了马皇后的同意,徐达心中瞬间释然了不少。
杨鸣此人,他也有所了解,年轻有为不说,还为人聪慧机敏,仁爱有德,身份也是门当户对的。
在当日虽是醉酒与杨鸣提及婚事,但也并非没有此意。
只是因为回家救醒之后,不知如何与刚刚走出来的女儿提说,这才第二日面对杨鸣时佯装不知。
却没想到,如今皇上与皇后娘娘竟然将此事提了出来,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忙对着老朱拱手,“臣多谢皇上赐婚,竟不知承运侯便是皇上的……额,杨鸣!”
“怎么?现在不让你家丫头出家了?”
老朱似笑非笑地看着徐达。
杨鸣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若非是为了断绝安庆的念想,然后还有着其他一些谋划,他才不会搞这一出呢!
徐达嘿嘿一笑,“上位说的哪里的话,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回头臣就回去好好做做小女的思想工作。”
身为人父,又有那个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孤独终老?
再加上如今这些糟心的事情,徐达心中对这门亲事也是赞同的。
一声上位,顿时叫的老朱心中平顺了不少,也不再想着调侃徐达了。
“好了好了,这事儿皇后会安排的!”
有了结果,老朱也不在此事过多叙述,直接进入了正题。
“咱今儿个叫你来,还是有其他事情说说。”
“但请上位吩咐,臣,万死不辞!”徐达正色说道。
老朱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
随后拉着徐达坐下,面露忧色道:“唉!天德,你是不知道。”
“咱们当初打天下那些老兄弟们都封了爵位,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一个个都变了!”
“这些年里,向咱告状鸣冤的百姓无数。”
“咱念及往日的旧情,都压了下来!”
“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