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咱旨意,即刻八百里加急,传旨湖南各府,全力搜寻戴思恭,命其火速返回应天!”
“是!”
朱标却是急忙道,
“毛骧,等等!”
而后转身对着老朱拱手道,
“父皇,雄英只是发热而已,想来小孩子多病,无甚大碍,岂能因些许私事而……”
老朱顿时勃然怒视朱标,
“放你娘……”
骂了一半,还是咬牙撤了回去,道,
“咱是大明的皇上,你是大明太子!”
“咱大孙那是大明继承人,身系江山社稷!”
“天家无私事的道理,你懂不懂?”
“咱看你是读书读多了都昏了头了!”
而后一转头看向毛骧。
“毛骧,还不速去传旨!还有,你亲自率锦衣卫前去,给咱把戴思恭请回来!”
“是!皇上!末将遵旨!”
毛骧恭敬抱拳应下,转身退去。
朱标被老朱骂了脸上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老朱没好气道,
“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回去看着去?”
“哦,对对!是,父皇。”
朱标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
刚走到殿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老朱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告退!”
老朱皱眉摆手。
“去吧,快去吧。”
目送着朱标走远,老朱皱起了眉头。
使劲儿挠了挠头,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
最终咬牙切齿道,
“咱没错!咱是大明皇帝!是不会错的!”
“咱,咱自有大明国运庇佑!”
“咱的大孙会没事的!”
“咱……咱妹子,标儿,会没事的!”
“……”
……
大明洪武十五年四月。
应天。
大明皇长孙朱雄英,
自年前便是一病不起,到了如今没下过床。
被朝野誉为戴神医的大明太医院院正戴思恭,亲自出手诊治,依旧无果。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头皇长孙的病情还未好转。
坤宁宫里,马皇后也因为担忧孙儿的身体情况,忧思成疾。
本就身体不好的她,也是病倒在了榻上。
戴思恭在为马皇后请脉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
“娘娘此为痨病,恕臣无能为力,或许臣的师父,昔日的承运侯或有法治救治吧。”
老朱大怒,直接把戴思恭下了大狱。
坤宁宫里。
老朱看着面容憔悴的马皇后,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妹子,你吃饭吧,咱大孙一定会没事的!”
“这人不吃饭哪儿成啊,再加上你身体不好,不吃饭,还怎么起来看大孙呢?”
如今的马皇后,自年后便是病症缠身。
再加上皇长孙朱雄英病倒,忧思之下,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鬓间多生白发。
看着老朱的面容,马皇后微微一笑。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眼见老朱正想说什么,马皇后凝重问道,
“重八,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我的大限要到了?”
老朱神色猛地一怔,目光瞳孔猛缩,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转而却是不敢面对马皇后的目光,放下手里的粥碗道,
“瞧妹子你说的这哪里的话,听谁胡说的?”
马皇后看着老朱。
“昔日杨鸣刚刚入宫之时,你在后宫里搞的哪一出什么体检,我还记着呢。”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时候,你就知道我……”
话未说完,便是被老朱暴怒打断。
“妹子,你是大明皇后,咱是大明皇帝!”
“咱们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和月亮,还要过一辈子呢!”
“别动不动就是死啊没啊的,听到了吗?”
“你就是病了而已。”
马皇后轻叹了一声。
转而目光在殿内四下打量着,流露着些许不舍。
“哎呀,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年了,怎么着也有感情。”
“一想到有朝一日终将离开这里,这心里总是有着些许不舍的。”
听着马皇后的话,老朱顿时勃然大怒,起身指着马皇后。
“皇后,咱告诉你,咱是大明的皇帝,咱不许你死!”
“你就得给咱好好活着,听到了没有?”
马皇后看着暴怒的老朱,笑着唏嘘感慨道,
“是人,哪有不死的?”
“你是皇帝,又不是地府的判官,还能管得了别人的生死不成?”
老朱闻言大怒,
“咱是大明的皇帝,就是能管得了别人的生死!”
“咱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让谁死他就得死。”
马皇后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流转,思索片刻轻叹了一声。
“唉,重八,你这性子就是这样,也就是这一点,让我放心不下呀。”
“那你就给咱好好活着!”
老朱神情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起伏伏。
委屈的看着马皇后,泪花只在眼眶内打转,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子一般。
马皇后微微侧头看着老朱说道,
“我听说,你把人带神医也给下狱了?”
老朱扭了扭头,硬着脖子说道,
“那,那是他是他没治好咱的大孙。”
马皇后眉头一皱。
“重八,不是我说你。”
“人戴神医打入宫以来,一直兢兢业业。”
“这些年里不知就从他手底下救活了我们多少亲人,怎能把人家好端端的下了狱呢?”
“说起这个咱就来气!”
老朱气呼呼道,
“咱也不想关他,可是他呢?”
“咱的大孙在病榻上四个月了,连床都下不了,还神医呢?他娘的是吃干饭的吧?”
“还有这几日给你诊脉,竟然敢放狗屁,说你是,是……”
说到这里,老朱一甩衣袖,怒道,
“反正咱不管!他要是治不好你跟咱的大孙,就一辈子在牢里面关着吧。”
马皇后无奈摇了摇头,
此时的她也是能体会老朱的感受。
朱雄英是他们老夫妻俩的第一个孙儿。
自小天资聪慧,乖巧懂事,知礼守节,无论学习什么都是极快的。
几乎是他与老朱一手带大的,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骤逢一病不起,整个人仿佛也是瘦了一圈,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对于老朱把戴思恭关进大牢的事,马皇后也是今天才知晓的。
轻叹了一声,马皇后对着老朱说道,
“重八,打的深意温良俭让,性格温和,在朝野多少王公大臣,还有皇家中人,没受过他的救治?”
“若是我与雄英的病,他能治好,又岂会不尽心竭力呢?”
“你这样对人家有些过了。”
“听我的,把人放回去吧。”
“不!咱绝不!”
老朱暴怒。
“治不好你跟咱大孙,他哪儿都别想去!”
马皇后也是怒了。
“朱重八,你,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你?”
老朱委屈的怒视着马皇后,
竟是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硬着脖子怒道,
“咱不管!总之,咱,咱只要你跟咱大孙都能好好的。”
看着老朱的眼泪,
马皇后也是不由想起了与老朱昔日相扶一走来的岁月。
最终缓缓开口道。
“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嫁给了你,能有如今,我已经很知足了。”
“唯独放不下……”
轻叹了一声,马皇后看向老朱道,
“重八,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老朱闻言顿时凑到马皇后榻边,双手握着她的手。
“妹子,你说你说。凡是你开口的事,咱都应允。”
马皇后看了看老朱,微微一笑,转而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
“要不,还是把杨鸣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