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他身边的邵景安亦受到牵连,胸膛被人连摸了好几把。
邵景安:“……”
吴寺卿,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还有,京城的风气何时变得如此豪放了?
京中的百姓比边关的百姓还要彪悍!
这几年,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百姓面貌,京城风气大大不同于以往?
邵景安心里满是疑惑,此时却无暇探究。
因为,刚刚不知道是谁,竟然偷偷掐了一把他的臀部!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异样,邵景安以往冷淡无波的面容骤变,墨眉一蹙,本能地想要推开身边的人,却又担心造成踩踏事件,只能生生忍住。
最后,只能一边呼吁百姓冷静,一边狼狈地移动身子,竭力躲开百姓们的抚摸。
见此情景,原本正在和钱一毛掰扯的昆吾明、乌奇:“……!!”
他们没看错吧?
邵景安这是被人吃豆腐了?!
还是许多人一起吃,连反抗都没法反抗得那种!
哈哈哈……
这可真是让人……喜闻乐见啊!
在昆吾明、乌奇的印象里,邵景安一直都是端方自持的冷淡模样,平日里言行举止颇为讲究,此时见邵景安吃瘪,昆吾明和乌奇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看热闹机会?
相视一眼,朝钱一毛打了个暂时停战的手势,齐齐闭上嘴巴,站在一旁专心欣赏邵景安的狼狈模样。
钱一毛很是无语,却无可奈何,只能回头找田泰鸿,让人快点把昆吾明这小子抓起来。
一旁的霁雪,望着眼前的混乱局面,有心想要上前阻止百姓的过激行为,却又心生犹豫。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崇拜邵景安。
即便二人无缘成为师徒,他对邵景安的崇拜亦没有减少半分。
此时看到邵景安陷入困境,他本能地想要上前帮忙。
但是……
抬眸看了眼嘴里嚷嚷着“不得对邵太傅无礼”,实际上却无半分行动的田泰鸿,霁雪直觉有哪里不对。
好似眼前这一切,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般。
并无太大的恶意,只是单纯地想要邵景安出糗而已。
而且,这戏弄人的手段,有点像傅玉棠那家伙的手笔啊。
霁雪心道,却也不意外。
毕竟,自邵景安回京以来,在朝堂上件件事情都与傅玉棠对着干,傅玉棠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
会布下这局戏弄邵景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是他们师徒二人之间的事情,那么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贸然参与其中。
只不过……
按照傅玉棠那家伙爱看热闹的性子,眼下布局成功,她应该跳出来欣赏自己的杰作才是。
为何却不见踪影呢?
霁雪微微蹙了下眉头,目光下意识在大堂内睃巡了一遍。
待目光触及田泰鸿身侧的眯缝眼青年时,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两秒,而后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垂眸沉思。
片刻之后,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昆吾明和乌奇,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无意识往上一扬。
没有任何犹豫,往后退了一大步,将自己隐于众人忽视的角落里。
人群外,田泰鸿看着狼狈不堪的礼部三人组,心里暗笑不已。
尤其是看到邵景安的胸前、屁股上还有个大大的黑手印,田泰鸿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只恨时间太过仓促,没来得及通知刑部的诸位同僚,让他们一起过来看热闹。
他都能想象,大伙儿看到此番情景时,心里会笑得多开心,脸上会憋笑得多痛苦。
不得不说,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阴险啊!
强压着上翘的嘴角,田泰鸿看了眼身边的眯缝眼青年,好好欣赏了会儿邵景安三人的窘态,眼瞅着差不多了,方才清了清嗓子,绷着脸,拉平唇线,摆起刑部主事的架子,朝众人大喝道:“干嘛呢!干嘛呢!
你们是来听普法宣传的,还是来非礼人的啊?
都给我安静、安分、安妥一点!
再胡乱闹事的话,就要取消你们的活动资格了!”
一边大声喝斥,一边吩咐衙差们上前维持秩序,把邵景安三人解救出来。
当然,也没忘了应钱一毛的要求,将正在看热闹的昆吾明和乌奇二人控制住。
原本混乱无序的局面,很快恢复正常。
田泰鸿走上前,先是看看狼狈不堪的邵景安三人,再瞅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钱一毛、昆吾明、乌奇三人,浓眉大眼里满是严肃之色。
稍稍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先问清楚邵景安三人来此的意图。
便重新将视线落在邵景安身上,眼含探究地打量了他一眼,复述了一下之前的问题,“太傅,您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为何这副打扮?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别是来破坏普法宣传活动的吧?
最后这句话,田泰鸿没说出口,但是眼里却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
见他满脸戒备之色,邵景安其实并不意外。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从他回京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都有针对傅玉棠的嫌疑。
加上当年殿试一事,旁人自当以为他是厌恶傅玉棠的,故而接二连三针对她。
而今日活动,乃是傅玉棠所创建的。
他贸然出现在此,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前来找茬。
只不过,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今日,他出现在此并无任何恶意。
只不过是早上进入礼部时,偶然间听礼部的官员闲聊提及,自从傅玉棠担任刑部尚书后,刑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为期七日的普法宣传活动。
这不,今日一大早,刑部又开始敲锣打鼓地折腾起来了。
而京城的百姓们,就跟过大年似的,一个个喜气洋洋,纷纷往城东的普法大堂跑呢。
“啧,还真是爱占小便宜。傅玉棠也就只会用这种小恩小利收买人心了。”甄欣德不屑道。
要知道,那劳什子普法宣传活动,一开始,是没什么百姓参加的。
全靠刑部派发鸡蛋收买人心。
却没想到,在刑部坚持不懈地分发鸡蛋下,时间一长,竟然也积累了一群专门领鸡蛋的忠实拥趸。
在他们的带动下,原本满朝文武不看好的普法活动,这些年竟也勉勉强强地撑下来了。
“不过,你们看着吧,百姓们可是现实得很!
不要指望他们对刑部的活动有多忠诚,倘若没了鸡蛋,他们肯定就不再踊跃参与了!”
甄欣德撇了撇嘴,幸灾乐祸道:“眼下是刑部还有点小钱,等他们财政不足以支撑之时,看刑部那堆白花蛇怎么收场!”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在场众人的附和——
“就是,就是。”
“牲口部的邵奇可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连野人部想要申请军需费用,他都要推三阻四一番,怎可能给菜园子的白花蛇发放鸡蛋钱呢?”
“是啊,邵奇那牲口一心钻到钱眼里,连考核业绩的地仙部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傅玉棠那一方小小菜园子了。”
“嘿嘿,这样说来,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这还用说?需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奔波。要不是为了那三两个鸡蛋,谁搭理他们?”
“哈哈,正是。对百姓来说,有奶便是娘,有蛋便是法。
一旦刑部的白花蛇没了蛋,百姓们也就不再信他们的法了,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
“……”
众人兀自说得开心,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就站在门外听着。
倒是石博明一脸不赞同,忍不住出言道:“这普法活动少说持续了六年了吧?要是财政不足以支撑的话,刑部早就结束活动了。”
能支撑到现在,说明刑部的财政状况十分良好。
他可是听说了,傅大人弄了个什么劳改活动,充分废物利用,让大牢里的犯人帮助刑部创造收益呢。
当然,犯人们也不是白干活的,每个月按照自身的贡献,有一定的工钱可拿。
听好友高力言说,他们户部曾有幸去刑部参过一次,里面的犯人可是各个干得热火朝天,一副要创建京城的热血架势呢。
甚至,有的犯人严重走火入魔,时不时大喊着要做“白鼠之父”,“屎壳郎之爹”什么的。
当时,差点没把他们给吓死。
只觉得刑部这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什么“胖子灭绝地”、“瘦子集中营”这种称呼简直是弱爆了,应该叫“京城疯人院”才是。
这刑部大牢里,当真是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啊!
也难怪刑部的同僚们有时候怪怪的,天天要跟这么一群精神不正常的犯人待在一起,谁还能正常得起来呢?
彼时,户部众人对严贞等人充满了同情。
直至后面看到刑部的财政报表,户部众人才惊觉,他们该同情的不是刑部的同僚们,而是自己啊!
谁能想到大牢里那群犯人,竟然如此有潜力,每个月为刑部创收如此之多!
更没想到,刑部的同僚们福利也很好。
像什么日常出门办案补贴,什么节假日福利,什么刑部设立膳堂,请了各地的厨子,全天供应吃食点心,刑部人员不分职位大小,皆可随时前往用膳这种小事情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