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浪白了他一眼:“小心驶得万年船!陈三不好对付,我们不出手则罢,出手必须致其于死地!”
“丝袜!丝袜!”臭哥突然盯着街上的女人,兴奋地喊起来。
白小浪瞥了他一眼:“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正事?上次肺气肿没死掉,又嘚瑟了?”
臭哥嘿嘿一笑:“姑父,我去过上海、去过保定、去过济南,唯独没来过天津,天津的妞不错啊。”
白小浪怒道:“什么姑父?以后叫浪爷!白帮主!”
臭哥笑道:“你和我姑天天钻一个被窝,还客气啥?”
“你再胡逼咧咧,我就让你滚回保定!”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脾气大,你脾气大。”
陈三爷那晚在葫芦码头见师姐马文妹时,刺杀队跟上了。
白小浪并不知道陈三爷见的是何人,因为陈三爷进入船舱,许久没出来。
再出来时,泪流满面,跪在了浮桥上。
船只离去,陈三仰望夜空,久跪不起,突然胸口一挺,吐出一口血。
白小浪莫名其妙:“他咋了?怎么吐血了?这么激动吗?”
臭哥插话道:“很可能他也有闻袜子的爱好!肺气肿了!”
“去你妈的!你当所有人都是你这个屌样啊!”白小浪骂了一句。
一旁的铁良沉思片刻,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马文妹!”
“谁?”白小浪警觉地问。
“他以前在杂技团的师姐!”
“你怎么知道?”
“陈三说过,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他不会给任何人下跪!他视马文妹为再生父母,对马文妹尊敬有加,此番长跪不起,又哭成这个逼样,一定是马文妹在船里!”铁良坚定说。
白小浪微微一笑,一拍大腿:“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就兵分两路,我带几个人跟上马文妹!胯哥,你带几个人,跟上陈三,择机下手!无论哪一队人马成功,咱都胜券在握了!天赐的机会!”
胯哥呵呵一笑:“对付一个陈三,何必这么多人手?我一个人去就行!”
白小浪道:“不可!胯哥,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陈三绝非凡人,谨慎为妙!”
胯哥的师弟秋哥自告奋勇:“我随胯哥去!我们师兄弟二人都是镖师出身,对付陈三,不在话下!”
白小浪点点头:“记住!不动手则罢,动手就取他命!如果事情有变,安全第一!你们迅速撤离!”
“明白!”
于是,兵分两路,胯哥和秋哥跟上了陈三爷。
白小浪带领其他人,雇了一艘船,入了海,远远尾随马文妹的船只。
胯哥和秋哥本来当晚就要动手的,但棍儿和肥牛一直陪在陈三爷身边,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后来陈三爷去了沈心茹家里,棍儿和肥牛也一直守在门外。
胯哥和秋哥不得已作罢。
第二天,就是陈三爷会见京城三老的那一天,杨五爷、钱六爷、邢二爷,来天津送钱,陈三爷热情招待,一条龙服务。
晚上,陈三爷让棍儿和肥牛先回赌场盯场子,他将京城三老安顿好后,才孤身一人开车回租界。
这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第一,陈三爷身边没人了,第二,陈三爷喝了酒,有点迷糊,第三,凌晨时分,街上人少。
胯哥和秋哥立即采取行动。
两个镖局出来的练家子,杀一个赌场老千,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陈三爷万事警觉,观察力极强,他是魔术师出身,特敏感。
当胯哥扮作黄包车夫,冲出来,被撞倒时,陈三爷上前一搭手,就发现胯哥的手不对,手背上都是茧子,这是打拳打得。
就是这一念警觉,陈三爷后退一步,救了自己一命,否则陈三爷如果毫无防范,胯哥那一刀就扎入陈三爷胸膛了。
胯哥拔刀时,陈三爷死死抓住胯哥的右手,拼尽全力一躲,胯哥扎偏了,没刺入心脏。
但他没想到陈三爷袖子里藏有一把匕首,陈三爷在杂技团里练就的刀术很厉害,猛地一挥,划破了胯哥的颈动脉。
这是铁良的失误,忘了把这件事告诉刺杀队成员了。
随即胯哥和陈三爷爆发枪战,最终两人倒地。
秋哥这才走出来,收拾战场。
秋哥如果早一点从胡同里冒出来,陈三爷就完蛋了。
但秋哥自己藏了心眼,他虽是胯哥的师弟,但多年来在镖局,胯哥是头号镖头,他是二号镖头,胯哥总是压着他,凡事都是胯哥说了算。
无论是银两分成,还是接镖走镖,秋哥没有任何发言权。
秋哥一直不服,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后来在胯哥的引介下,秋哥入了白浪帮,胯哥依然对秋哥颐指气使,这让秋哥很不爽。
胯哥认为自己给了秋哥一碗饭,秋哥应该感激才对。
岂不知,秋哥心里一直埋着怨气,总想找机会搞掉胯哥、代替胯哥。
人心叵测啊。
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关系就是哥们弟兄、酒肉朋友,没事时一个个义薄云天,真到了关键时刻,彼此下手最狠。
最终,两人都死了。
一个被陈三爷杀死,一个被四姨太的司机雷子杀死。
阴间里继续做师兄弟,黄泉路上争论去吧。
但白小浪得手了,在婆陀河,擒住了马文妹。
马文妹被捉后,一脸懵懂,她根本不认识白小浪:“你是何人?为什么劫船?”
白小浪色迷迷一笑:“我是陈三的故人。”
马文妹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既是故人,岂能这番无理?”
铁良一步上前,笑道:“马文妹,果真又几分姿色!怪不得陈三爷总是惦记你!”
马文妹怒道:“你是哪根葱?陈三是我师弟,休要污我姐弟名声!”
“草!你装什么正经啊!草台班子里有好人吗?”铁良诡笑,“陈三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你俩肯定有一腿!陈三还告诉过我,有一年,在南洋演出,你在洗澡,他不知情,推门走了进去,你们都好尴尬,对不对?嘿嘿嘿嘿!”
“你到底是谁?”马文妹怒问。
“我啊,姓铁,名良,以前是陈三的小弟,哦对了,我和你丈夫铁小栓是本家!都姓铁!铁氏一族,又高又硬,姐姐要是不嫌弃,改天可以试试我的物件!”
“呸!”马文妹啐了一口唾沫,“下贱!”
“真刚烈!”铁良阴险一笑,“我就喜欢刚烈女子!尤其是陈三身边的女人,我恨不得都折磨死!你再敢骂我,我现在就办了你!”
白小浪见铁良有点情绪失控,忙道:“良哥,别激动,到嘴的鸭子飞不了!先把她带回去!有她在我们手里,就不怕陈三不低头!哈哈哈哈!”
一行人将马文妹及其两个随从带回保定后,白小浪一直在等胯哥和秋哥的消息。
等了两天,不见胯哥和秋哥回来,后来线人送来报纸,白小浪一看才知道,陈三遇刺,虽重伤,但没死,天津警厅发布缉拿告示,要找出幕后凶手,白小浪明白了,胯哥和秋哥已经挂了。
挂得好,又少了两个人分钱,白小浪一直许诺核心团队,待事成之后,每个人赏大洋50万!
这才是最大的凝聚力,只凭江湖义气、两肋插刀,根本拢不住人心,浪哥和胯哥、肾先生、肥姐虽是知己、生死之交,但浪哥深知没有比钱更能抓住人心的东西,大家帮你白小浪拼命,嘴上都说是义气,其实心里最在乎一个钱字。
他看得透透的。
防备身边一切人,这是白小浪多年行走江湖不败的经验。
这一点他比陈三爷做得好。
陈三爷毕竟不是帮派出身,也不是祖传黑社会,褪去杂技团的光环,他就是个平民百姓,所以他在铁良身上吃了亏。
陈三爷是吃一堑,才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