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如此手段,场上弟子都是震撼莫名。
尽管道书上有所记载,上真大能之手段超乎寻常。历火过水,经玄涉黄,仰凌紫极,俯栖昆仑不过日常事。
但真正切切的亲眼看到却是另一种感觉。
张显目光微动,道心却是更加坚定。有朝一日,金殿云宫必有我一席之地。
随即深吸一口清气,平复下心神,准备用心揣摩那四个大字。
空中大字并不是以平时所用的文字书写,而是如鸟似虫、戈头矛角、笔画屈曲。
通读道藏的张显自是知晓,此乃鸟虫文。
每个字本身并没有固定的含义,在特定意境之中有不同的意思表达。想要明白其中玄机,须得以神念感知,浸入其中方可。
第一场比斗便是如此出乎意料,心窍未开、神念无法外放之辈,直接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资格。
此鸟虫文凭空显化,怕是殿中有上真高人以大法力强行凝之。
也正是由于此种字体的这种玄妙神奇,所以这种文字根本不能载以书籍。
关于此种神异文字的记载,张显也是偶然在一篇道人游记中看到的。
游记非是记载了鸟虫文本身。而是那位道人,随笔般描述了鸟虫文的特点:扭曲回旋,鸟首高昂,鱼形如生,存于宇宙周天,化为鸟兽虫鱼。
游记还记载了此种文字的由来,是山川演化之姿、鸟兽奔走之态之形意,是天地宇宙演化在大地山川、世间万灵身上留下的“痕迹”,蕴含最初的大道至理。
很多顶尖上乘的道诀功法就是以此而来,谓之道法自然。
回想起这些关于鸟虫文的前人记载,张显心中已经找到此次比试的脉络,显得胸有成竹。
举目四观,张显发现除他之外,此地竟然还有好几位也是胸有成竹。看服饰纹路,都是出自宗门几家大族名门。
暗自感慨一声,传承万载的大族子弟,眼界果然都非同凡响。
看到漏斗已然消散十之有一,张显也就摒弃心中杂念,三个小周天后,心境又重回古井无波,精神状态也调整到巅峰。
双眼轻阖,神念一起,便撞向空中四个大字。
神念刚凑至丈许开外,便觉得那几个云雾聚集的大字,好似一面铜墙铁壁,坚固中带着锐利之气。
继而靠近,却是好像陷入水中漩涡,吸力猛然传来,好像要被一点点吞入其中。
………………
含章殿内,瑞气缕缕,清灵缠绕,高台之上设有四座法台。
居中者,赫然正是李冲和之师、上极殿右殿四名执掌之一的岑真人,只见他身着鹤氅,头戴道冠,面容俊秀,清悠出尘,竟是真身法驾到此。
左手处是一名迟暮老者,虽然周身有缕缕灵华缠绕,却是面色苍老,皱纹凸显,只是目光依旧迥然有神。正是此次法会主人,丹鼎院执掌,董奉董真人。
岑真人右侧,则是有一男一女。男子做道人打扮,面容年轻,鼻梁高挺,满头白发自然披洒,手持一柄古朴拂尘,颇有隐士之风。
那女子,则一身淡绿宫装,不施粉黛,而形貌昳丽,眸子开阖间,竟似有雷电闪耀,平添一股威严神圣。
四名真人俱是面无表情,盯着法台下一方水潭。那水潭居中而分,一侧是殿外安坐的数千弟子,一侧则是雾霭沉沉,看不分明。
“董真人,这鸟虫文篆,对此辈来说却是过于高深玄妙了。”岑真人微微一笑,温声开口。
“非是强求此辈悟出玄法,道途与我相合,便是佳徒。”董真人哈哈一笑。
宫装女子点头称是,道:“非是苛阻,可以说是一场天大缘法了。”
岑道人未曾回答,目光盯着下方水潭,殿中再次陷入沉寂。
………………
鸟虫文篆突发异变,神念被拉扯,隐隐有陷入之感。对此,张显却是没有丝毫慌乱,面色不改,反而神念再起,加大了强度。
甚至,他还分出神念感知周围其他参与者的神态表情,闭眼感应者有之,摸不着头脑者更是不知凡几。
增持神念也无济于事,吸力逐渐变大,一副不把一切都吞吸进去便誓不罢休的样子,甚至连灵魂精元都要被拉扯进去。
念头一转,张显便放弃抵抗,甚至主动向近前“走”去。
眼前一黑,吸力也随之消失,好像当初初进玉珠空间一般,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混沌无光之界。慢慢感应四周,却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瞬,又好像万载。
半睡半醒、意识朦胧间,张显觉得自己好像化为了一滴雨珠,从空中坠落,洒至林木,溅落小溪,东流入海。
东升西落,日月轮转,张显又蒸腾为云,遨游虚宇,至窈冥之室,贯鸿洞之光,其下无地,其上无天。视焉无见,听焉无闻。
忽然电闪风来,又聚集在天,重新化作一滴雨珠疾落而下。
不知经几次轮转、历多少春秋。张显渐渐开始渐渐有所感悟,八条小江大河东流入海,便如人体八脉内气存驻丹田,周而复始,上下循环。
想通此结,张显只觉得有惊雷外耳畔炸响,骤然从似梦非梦中惊醒。
神念瞬间回归,张显猛然睁眼,只见空中鸟虫文篆依旧高悬,漏斗却是只剩一半不到,周围人群也稀少了很多,显然是心窍未开无以为感。
深深突出一口浊气,他开始闭目回想刚才所见所悟。
片刻,睁开双眼,拿起桌上毛笔,在绢帛上大笔写到:《八川归海》,赫然是一篇行气走脉、吐纳呼吸之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