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萱殿内,苏芸萱屏退众宫女,正欲关房睡觉时,忽地注意到人群后面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往她这边探头探脑地瞧。
定睛一瞅,是徐贵妃,她忙开口唤人。
徐贵妃听到苏芸萱叫她,吓得转头就逃。
苏芸萱见状,朝宫女们大喊:“将徐贵妃拦着。”
徐贵妃蔫头耷脑地被带至苏芸萱面前,心里一时十分后悔这大半夜的,她为啥要过来这一趟。
忽略徐贵妃面上的神色,苏芸萱将人拉进房间桌边坐下,瞧着徐贵妃怀中抱着的东西笑问:“您怀中的东西瞧着不错,是要送给我的吗?”
徐贵妃一惊,垂眸看了看手中被捏得变形的“跪得舒服”,面上悔意瞬间一扫而空,扬起头来兴奋狂点头道:“是呀,我自己做的,送给你。”
说着她将东西递到苏芸萱面前,献宝似的介绍:“这个呀,叫跪得舒服,我多塞了好多棉花呢,明日你带着它去拜山求雨,膝盖就不会被磨疼了。”
“哦?”苏芸萱双手接过来,好奇地正反仔细地打量。
两块长方形的类似小枕头一样的东西,四个角都缝了长长的布条。
那枕头厚度还真是不一般......
见苏芸萱似面露疑惑,徐贵妃起身在苏芸萱面前蹲下,快速拿过一只“跪的舒服”,就要帮苏芸萱带上。
苏芸萱忙偏开膝盖,俯身抬手去扶徐贵妃。
徐贵妃直接推开她手,三两下将那“跪得舒服”带在了她的膝盖上,嘴里不停得意道:“你不要不信呀,你带上试试撒,可好用了。这可是我一针一线缝的.......”
不忍扫徐贵妃兴,苏芸萱没再阻止。
候着徐贵妃帮她全部带好,苏芸萱在徐贵妃期待的目光中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双膝跪在地上膝行了一会,才站起身来一脸满意朝徐贵妃感谢道:“嗯,确实是好东西,您有心了!”
听到她的感谢,徐贵妃不好意思摆手:“你喜欢就好,希望能对你有点帮助。”
上前将徐贵妃挽着重新坐回桌边,苏芸萱帮二人倒了茶。
将其中一杯推到徐贵妃面前,她看向徐贵妃,正欲开口将她父皇托付给徐贵妃照看,徐贵妃似忽地忆起什么,倏然站起身来,边嘴里念叨着“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边大步往外走。
苏芸萱忙起身,紧赶两步将人拉住。
徐贵妃被拽得停下来,瞧也不瞧苏芸萱,朝后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会说的,我答应过了他的,你怎么问我都不会说的.......”
“您是怕我追问,才一直躲着我的?”苏芸萱好笑问。
“是呀。”徐贵妃如实答,低垂着脑袋就是不看苏芸萱。
苏芸萱走到徐贵妃面前,松开她道:“我不问,你可以不躲我吗?”
“真的不问?”徐贵妃不信抬头。
苏芸萱眸色真诚地朝她认真点了点头,“不问。”
那次徐贵妃说漏嘴后,她其实已派人去查过徐贵妃。
据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徐贵妃出生在翠峰山脚下一户农家,底下有两个弟弟,父母极度重男轻女,连个大名都没给徐贵妃起过,只唤了个小名叫木儿。
因着家里条件不好,徐贵妃从小不仅要帮着父母照顾两个弟弟,还要经常下地干活,挑水劈柴更是常事,但即便这样,徐贵妃的父母还是嫌弃她是个女儿身,对徐贵妃不是打就是骂。
一年前,徐贵妃的父母欲将徐贵妃卖了换钱,徐贵妃半夜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中。村里人在河边捡到徐贵妃的鞋子,均以为徐贵妃已死。
那之后约莫两个月后,徐贵妃就在她父皇每月必去的晴云寺处被她父皇发现,带回了宫。
知晓这徐贵妃也是苦难之人后,苏芸萱对徐贵妃更多了几分怜悯。
仔细回忆同徐贵妃的几次见面,苏芸萱认真分析过后,猜测徐贵妃嘴中的“他”应是长风哥哥。
想到徐贵妃可能是上一世便见过长风哥哥,她便愈发好奇。
又联想到回到云晟时,苏长风不正常的言行,她便愈发怀疑苏长风可能有事瞒着她。
她几次想去找徐贵妃问清楚,奈何她实在是太忙,加上徐贵妃有意躲她,便一直未能寻到合适机会。
至她彻底揭开当年真相,知晓了她皇祖母同她外祖父之间的过往纠纷,她忽地又觉得究根问底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得到苏芸萱的保证,徐贵妃长长呼出一口气,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不再嚷着要离开。
重新坐回桌边,徐贵妃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后,望向苏芸萱担心道:“你能不能不要去那祁福山呀?”
她这问话和面上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同白日里苏长风劝自己时的如出一辙。
苏芸萱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缓缓再徐贵妃身边坐下,苏芸萱不禁盯着徐贵妃试探性问:“那你觉得我去晴云寺祈福求雨如何?”
“能换个地方?那挺好。”徐贵妃面露欣喜。
瞬间意识到徐贵妃真正在乎的是她去的地方,而不是求雨这一目的,苏芸萱猛地抓住徐贵妃的双肩,急急问:“祁福山上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徐贵妃大惊喊。
喊完,触到苏芸萱精明地目光,忽地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得她一把推开苏芸萱的手,起身往外边跑边喊:“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坐在原地看着徐贵妃消失在门处,苏芸萱没有起身去追,一是她追也追不上,二是她已十分确定,不论她如何问,徐贵妃都不会告诉她。
这番过后,苏芸萱要登上祁福山的决心更加坚定。
......
客栈内,丰玉砌听到天去说苏芸萱被旭王他们逼迫得明日要三步一叩首地登祁福山、拜山求雨后,气得破口大骂云晟没一个好东西。
特别是那旭王,被丰玉砌拍着桌子,新账旧账一起清算地骂了小半个时辰。
听得天去在一旁低垂着脑袋,是一言也不敢再多说。
只敢在心里偷偷腹诽:云晟旭王这般逼迫已为云晟女帝的苏芸萱,还不都是主子非要在议和文书中加上“和亲”这一条!
他主子是只准自己逼人,别人逼人那都是统统该死。
正当他在心内暗叹丰玉砌一如既往的霸道得毫不讲理时,丰玉砌猛地站起身来,朝他下达了个命令,惊得他差点摔倒。
丰玉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道:“你去寻两套夜行衣来,我们去旭王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