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白烟躺在飞云殿的地上,衣襟散乱,白净的脸上两点烧焦的疤痕,脸上神情似悲似喜。
“掌殿。”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是木清音。
地上的女人毫无反应,仿佛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肉身还在,灵魂却已经出走。
木清音等了片刻还没等到回应,推门走入,待看见殿内女人的模样,不禁震惊地捂住了嘴,眼眶立马红了。
白烟静静地躺在那里,原本打理得整齐顺滑的发丝现已乱糟糟一团,衣服也零零散散地,不成样子。
身上道道鞭痕相互交错,深可见骨,最让人唏嘘的是她的脸,被那两道指痕狠狠打碎。
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殿内上空,眼里空空,没有神气。
难以想象受了多么非人的折磨。
木清音几乎是跪在她面前。
“掌殿?白烟?你怎么了,师傅怎么把你伤成这样?”她泣不成声,手都在颤抖,上次见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就这副模样地躺在这。
这一幕深深冲击到了她。
一滴滚烫的眼泪滴到了地上大睁着的白烟的眼睛里。
或许是被她的泪水烫到,地上的女人眨了眨眼睛,终于有了反应。
“清音,清音。”女人茫然地转头,四处寻找。
木清音忙握住她的手。“掌殿,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木清音!”女人忽然哈哈大笑,神色癫狂。
看着白烟明显不对的神色,木清音的心直直地往下坠。
白烟,她,疯了。
“木清音,你认识白离吗?”女人使劲抓住她的双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眼神疯狂,让人生惧。
她被吓住,缓缓点头,结结巴巴地,“我认识我认识。”
“好好,我记起来了,你小时候和他最好了。”白烟放开她,抚掌大笑,“那你知道你亲爱的师傅对他做了什么吗?”
还没等她回答,女人笑着攀上她的肩,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他把你的阿离当作盛放他煞气的容器,这么小一个孩子啊,每天被迫接受着他那么黑暗的气息,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他的哭声,每天每天。”
“太可笑了,你以为什么都好的师傅,其实才是最坏的那一个。哈哈哈哈,你是蠢蛋,他是蠢蛋,我们都是蠢蛋哈哈哈哈。”
女人笑着远去了。
木清音自从上次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崩溃了好一阵,她还不能接受她一直当做父亲的师傅其实是一个这样的恶人。
可是今天,白烟伤痕累累的模样一直在她眼前浮现。
她也和他们一起长大,师傅竟然也对她狠心至此……
丰城官道上,夏冉和林飞月收到燕非传来听叶苏醒的消息,正在往胡青那赶。
“0113,女主已经知道白星尘的所作所为,准备独自去见他。”小白上线提醒。
什么?女主现在去不是找死吗!夏冉简直要吐血,这什么猪队友。
“怎么了?”林飞月见旁边的女人一脸菜色,关心询问道。
夏冉正向小白询问有没有传音的物件,她急用啊!!
好在白猫翻了好一阵,终于翻到了一个传音筒,不过要启动这个,还得让男主帮忙。
“快,注点内力进去,让它发亮。”夏冉从怀里摸出一个象牙白长得像号角一样的玩意儿。
林飞月眼睛一亮,拿过传音筒,摸着光滑发亮的表面,啧啧不住赞叹“冉冉你什么时候得的这一个玩意儿,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夏冉一噎,倒是忘记这茬了,只得随便搪塞了几句。
木清音这边正等在白星尘的殿外,等小童传话。
“木姑娘。”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正是夏冉。
木清音吓了一大跳,一声“夏姑娘”就要脱口而出。
夏冉急忙制止了她,“木姑娘,不要声张,我现在是在跟你千里传话,你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木清音下意识地点点头,看了看还没反应的大殿,转身折返来到了飞云亭。
她这刚坐下,那边就若有所感似的继续传来声音,“木姑娘,相信你也知道了白星尘的真实面目,他练邪功,罔顾人命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师傅了,如果再不加以阻止,只会越来越多人遭殃。”
木清音想到那些对她一口一个“师姐”的孩子,心里也满是不忍。
“你现在跟你师傅挑明,感化他,这不是聪明的选择。你和白离和黑云白烟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可以选择和我们合作。”
和他们合作吗?她真的可以终结这一切吗?
飞云亭内,木清音坐了有一个时辰,才离去。
夏冉和林飞月骑马行至快要到胡府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听叶、胡青、燕非三人等在大门口,不住向路上探望。
看着中间那个好好站着的蓝衣女子,内心是无比激动澎湃,“听叶!”话一出口,竟是忍不住哽咽。
众人只见马上的白衣女子直接飞出,向着另一蓝衣女子扑去。
听叶也是激切万分,“冉冉!”
两个女人殷切地抱在了一起。
还好她当时向小白及时讨了一颗药丸,才保下了她的一口气。
不然让她眼睁睁看着听叶为她而死,她实在做不到。
“冉冉。”燕非看着如今气质沉稳的夏冉,内心感慨万千。
当时听叶在他眼前倒下,他只恨自己是一个文士,纵有万般权谋,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空无。
后面知道了半月谷和林飞月的那些事儿,更是觉得自己的这点伎俩在要害冉冉的他们人的面前,毫无作用。
所以上次之后他就向他府内高手讨教学习武功,废寝忘食地每天练,进步也算飞速,想着到时候自己还能帮上点忙。
可如今看到冉冉他们,光探气息内力,已经远远在自己之上,缘是他又迟了。
罢了罢了,燕非摇头苦笑。
“花儿,花儿。”夏冉戳着叫两声都没反应的男人,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那想什么。
嗯?男人似是刚听见,懵懂地看向她,还似个未开智的稚子一般。
听叶也忍不住被他的呆样惹笑,林飞月补充,“燕公子,冉冉刚才问你今晚去不去祥云酒楼喝酒?”